三等車票 平等的希望
三等車票 平等的希望
記者 陳文玲 文 2010/10/17

老村民們搭上三等車箱,親眼見識自己的國家,不再只是井底之蛙。(攝影 / 陳文玲)
「你們要付出很多,也會學到很多。我希望你們都有強健的雙手和堅強的心,幫助你們走完這趟旅程。」這是鐵路總局旅遊諮詢員戴先生對即將要踏上旅程的村民所說的話。希瑟‧伍德(Heather Wood)筆下的《三等車票》是真人故事改編,它帶領讀者們進入印度,但幅員遼闊美麗的景色不是本書吸引人的賣點,村民們在旅途中發生的事件才是觸動人心的關鍵。
三等車票 平等的看待不平等
44位來自孟加拉邦的村民們,因為富有遺孀思理瑪娣‧烏瑪‧沈將其遺產成立信託基金,讓她的村民分批搭上專屬的三等車箱,從家鄉出發,由北到南環遊印度一圈。她要他們親眼看看神廟古蹟,造訪眾神故鄉喜馬拉雅,感受首都德里的繁華,腳踏柯墨林角的海水,認識自己的國家印度。
這些村民都是村中的長者,大多行將就木,根深蒂固的積習和成見緊緊捆綁住他們的內心。但隨著旅途越走越遠,他們漸漸擺脫過去那彷彿枷鎖般的宿命和想法。當時孟加拉仍屬印度領土,種姓階級制度深深拴住他們,在旅程中,大家敞開心扉,互相聊天,數著天上的星星,讓階級藩籬消失在夜色裡。
在印度,三等車箱是給貧農和乞丐搭乘,因此拿著三等車票卻是遊客的老村民們,身分十分奇特,當地的乞丐認為他們既然是遊客身上就一定有錢,因此伸手向他們乞討要錢;外國人看到他們髒兮兮的裝扮,便當他們是乞丐而施捨金錢給他們。這樣的尷尬,就如同當時的社會背景,對於要以孟加拉人還是印度人的身分自居而感到困窘一般,對自己身處在灰色地帶而感到疑惑。這其中,劃分的基準卻很簡單,因為彼此之間的差異,而有了區別;因為不同,所以同類之間才有認同。
在各城市裡看到更多的貧富不均、社會現實,當地有許多貧民乞丐,有些甚至失去了希望和活著的尊嚴,不再跟人乞討。其中有個媽媽冷眼對待自己女兒眼睛的傷口,冷漠的說:「做乞丐最好眼睛是瞎的,反正將來都要當乞丐,不如做得容易點。」老村民們面對這樣的殘酷,也沒有辦法做些甚麼來改變現況,只能默默的離開。世界各地都有類似的黑暗面,讓人不免好奇政府的社會福利救濟金到底用在哪了?訂定一堆法則規範人民,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大家的「人權」,用法律維持國家的秩序,卻往往忽略低下階級的需求,忘了人民需要的其實很簡單,法律對他們而言並不重要,他們想的只是如何每天安穩地過生活。
旅途中明瞭的羈絆
在旅途中,免不了有些意外的小插曲,卻也讓大家更珍惜彼此,了解對方對自己有多麼的重要!巴柏拉總把錢管得緊緊的,她老婆阿瓏達悌曾瞞著他偷買流動攤販的花布,他知道之後便打了她一頓,而在旅途中,阿瓏達悌為了買紗麗裝而迷路,巴柏拉快被嚇死了!「我不知道我是怕她把我的錢花光,還是怕我這個傻老婆會獨自害怕地死在這個聖城的某個地方?那天晚上走在陰暗街道上,我才知道這沒腦筋的老婆是我的一部分,要是她孤零零死了,那麼剩下來的我就只有恐懼了,再也沒有人跟我吵架,沒有人跟我講兒孫的故事,也沒有人用取笑的方式安慰我了。」這是找回阿瓏達悌後,巴柏拉對她老婆的告白。這對老夫老妻平時總愛互相鬥嘴,總是吵吵鬧鬧,但是,彼此的羈絆深深互相牽引著,他們才明白,生命裡是不能沒有彼此的。
盧努和納倫的相處模式則是細水長流的甜蜜,旅程中,納倫發現妻子盧努驚人的繪畫天賦,便鼓勵她去追求自己的夢想,盧努卻反問他說:「你是厭煩老婆嗎?」納倫淡淡地說:「你走了我會很孤單的,你很清楚這一點。」兩人之間簡單的對話,讓讀者會心一笑,最後納倫為了妻子的夢,選擇守候。
互相扶持的旅程,讓他們重新審視彼此的情感與依賴,不同的相處模式,但都是出自於相同的愛。
宗教的心靈力量
旅途中拜訪了多間的神廟古蹟,本來有著堅強信仰的他們卻也意識到宗教的另一個面向。他們和當地的祭司辯論,因祭祀女神而勞民傷財的必要性。儘管看到廟宇的富麗堂皇感到嘆為觀止、充滿敬畏,但是他們認為該把信心保留給能夠了解凡人傷心疾苦的神明,而不是讓信徒負擔這些奢華的開銷。
北往眾神家鄉喜馬拉雅時,村民們看到一群有錢人在山區進行靜修,
打趣的說:「神明一定很寂寞,所以來者不拒。」(攝影 / 陳文玲)
各地有著供奉不同男女神明的廟,這些神明各有不同的法力,是否得祈求所有神明才能得到恩典?如同,台灣的民間信仰,想求子的拜註生娘娘,求姻緣的拜月老,我們根據須要的神力,而做不同的祈求,因為信心而產生能量。若神力並非真的存在?如果真是如此,讓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便會有很大的危險,每個人要的命運都不同,也許會互相傷害而不和諧,因此,還是讓老天安排最公平,如果有甚麼萬一,至少能說「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讓神來負責。
宗教信仰給予人的心靈上的寄託,但是當宗教變成斂財工具,看到行為偏差的信眾,人們是否又能再堅信神力的至高無上?
小人物的單純與感動
這段旅程,讓這群老村民們見識到許多新鮮美好的事物,雖然陌生卻充滿魔力,卻也因為一下子見識太多,而讓村民們害怕迷失自我、忘記過去的一切。一路上有歡笑、有悲傷,旅途中的身體不適並未讓這群老村民們退縮,反而使他們彼此更團結。出發是開始,返鄉是結束,藉由米圖、盧努這兩位參與這次旅途的老村民之手,創造出充滿生命力的作品,將旅程紀錄下來,並傳遞給後代,這些東西所散發出來的光輝遠超過政權所帶來的不仁,讓人渴望並且敢做夢,甚至去實現自己的夢想,這段歷程帶給人們希望,讓這種精神成了永恆。
《三等車票》在旅遊文學中算是比較特例獨行的寫法,通常旅遊文學以旅行做為書本的主軸,描繪旅行者的所見所聞,加上作者的個人體悟。近年來,旅遊文學的書籍如 雨後春筍般上架,因應國人對觀光的需要,還附上大量精美的照片。但在《三等車票》中,看到的是一群小人物的故事,有人放棄年輕時的夢想,而懊悔不已,鼓勵 別人追尋夢想;有人得到家人的鼓勵,敢去追求自己的夢想;有人總被當作爛好人,最後成了大家眼中的聖人,這是他們的成長故事,不因年齡而停滯。書中沒有這群人旅遊的照片,但透過文字,老村民們的夢想和情感,化成清晰的影像映在腦海裡,讓人感受到單純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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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 陳文玲
來自煙雨朦朧的基隆,但是有別於家鄉的陰沉天氣,個性樂觀開朗,積極進取。 喜歡讓人開心的事物,也希望將開心帶給身旁的人。 喜歡用文字紀錄生活,聆聽別人的故事,是豐富自己人生的速成法, 因此,記者這條路是走定了! 來吧~Fighting~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