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期

《愛,要不要靈魂》永恆的問句

如題

《愛,要不要靈魂》永恆的問句

記者 羅兆恆 文  2008/11/23

愛,要不要靈魂?

我特地空了一整行讓你們想想這個問題,不過,勸你們別浪費時間──假如嚴肅的去思考王爾德(Oscar Wilder)提出的問題只會讓他覺得好笑,就別讓一個死人太開心了吧!而且是個死了一百多年的傢伙──將在下週11月30滿108年。


108並不是個特別的數字,如同王爾德的曾經存在並沒有什麼偉大意義,不過在這個不特別的日子裡偏偏談起他的童話,這樣莫名其妙最適合當開場了,別要我回答為什麼──畢竟"Questions are never indiscreet, answers sometimes are!"*

 

Oscar Wilder的童話繪本《愛,要不要靈魂》的封面,特價299                             羅兆恆/攝影

 《愛,要不要靈魂》是王爾德的長篇童話《The Fisherman and His Soul》的最新中文譯本,是格林文化為紀念王爾德逝世百年,於2000年時出版的繪本。書中搭配上義大利插畫家歐凡尼(Germano Ovani)的作品,以充滿奇想的符號圖案來讓這篇本來就不適合孩童閱讀的童話故事更加晦澀。但王爾德的童話風格並非全部如此,他其它八篇著名的作品,例如:《快樂王子》、《巨人的花園》、《夜鶯與玫瑰》等,儼然已是不少人對於童話故事的代表印象,至今方啞然:「王爾德就是寫這些故事的人呀!」換句話說,其實你我都跟王爾德熟極了。有人想像過他是有著花白長鬚、掛著圓圓眼鏡、笑容和藹的說故事老頭兒嗎──王爾德插話:「喔!不會吧?我比較習慣形容自己是:……一張有教養而無表情的臉。很聰明但不願被人發現。十全十美的紈絝子弟,如果有人認為他浪漫風流他卻會很不悅……*」。


我只能繼續補述:凡是循規蹈矩知法守禮溫柔厚道的形象都與王爾德無關,看破了傳統作家的迷思,才能確知無意義也能是作品的一種意義。反正,凡事不宜太嚴肅。

「我寫詩寫劇本寫藝術評論寫小說,因為「好男色」在1894被捕入獄1900年病逝享年46歲……嗯!我曾為了我那兩個孩子寫過一篇童話《漁夫與他的靈魂》。」

不相符的譯名 簡單的故事

王爾德說。「喔?聽說中文被翻譯成《愛,要不要靈魂》?好煽情的書名!那書賣得不錯吧?噫?你問我故事在說什麼?不就是有一個年輕的漁夫愛上了美麗的人魚公主,卻因為人魚沒有靈魂,為了能跟她在一起,漁夫千方百計的想把自己的靈魂送走?」他隨口說著,彷彿字句不需要經過腦袋,而是如同打開電源,燈就亮了一般自然。


他又解釋說,他並沒有設想太多,情節自然就出現了。童話就是這麼一回事,當邏輯理性介入其中時,美就不復存在。孩童看到的永遠比你想像的多──他們確實不懂,但他們觀察,他們發現美和喜樂──這才是童話的精髓。「你問我靈魂在作品中代表什麼意義?我是用哪種文字的字根做詮釋?天!你如同英國人一樣缺乏想像!靈魂就靈魂啊!難不成你知道靈魂是什麼?」王爾德笑罵。

「他去找神父,神父不肯幫他這個忙,說靈魂是人類最珍貴的東西。他遇到商人,商人也不肯幫他的忙,說靈魂一毛錢不值,不如賣身為奴有價值的多。最終漁夫找上了年輕的女巫,女巫能夠給他豐收的漁獲、海盜的寶藏以及王后的愛情,但漁夫只是想要把靈魂送走。」王爾德說完,陷入了回憶裡。「……我死前才改信天主教。什麼靈魂升天的道德審判,之前誰管他這一套?人活著的時候跟靈魂一點關係都沒有!」王爾德手上的罌粟花顫抖著。「你怕死吧?」他問。

「靈魂其實就是他的影子,漁夫用女巫的刀把影子切開,就把靈魂給趕走了。靈魂臨走前跟漁夫要他的心,說世界太殘酷,他沒有心無法存活,漁夫搖頭微笑:如果我把自己的心給你,那我拿什麼去愛我的愛人呢?靈魂只能跟漁夫約好一年見一次面,漁夫答應了就鑽入海中與人魚公主相擁相吻。」王爾德神色落寞,不再言語。於是我想,或許他曾經送走了什麼愛情之外的東西。但我不明白,愛情佔據了心的全部,剩下哪裡來感受寂寞?「你等著看!」王爾德突然插話「愛情會結束,你的心也越來越小片,到最後禁不起任何一次失去時──你將以你的全部來感受寂寞。」

內心與欲望 人性的真實面

「靈魂走了之後遊歷各方。第一年他得到一面智慧之鏡,他獻給了漁夫並希望能回到漁夫身體裡面。但漁夫拒絕了,說愛情比智慧更好。第二年靈魂得到財富戒指,他獻給了漁夫並希望能回到漁夫身體裡面。但漁夫拒絕了,說財富比智慧更好。第三年靈魂開始說他旅行的故事,他提到了一名跳舞的的少女。漁夫想起了人魚公主並沒有雙腳……於是靈魂帶領著漁夫離開海底,以追尋少女為由,做盡惡事與善事,希望永遠阻止他返回大海」王爾德擺出一副故事說完了的表情。

 

「漁夫最終體悟到世界上還有許許多多受苦難的人們,於是把作壞事得到的錢財都給了他們,最後勞苦過度鞠躬盡瘁再也沒有回到大海……故事最後是這樣嗎?就像您寫過的《快樂王子》一樣?」我追問。「聽說貴邦的童書翻譯都以教育為最高指導原則?等等,你確定你讀過我的《快樂王子》嗎?」王爾德眼睛瞇了起來。「我昨天才去看《快樂王子》的木偶劇,哭個半死。」我急道。王爾德用鼻子說話:「假如在場有小孩子絕對沒有哭!你真的有看到重點嗎?」我默然,該場演出有半數都是孩子,有滿場的笑聲。「書沒有道德或不道德的分別,書只有寫得好和寫得不好的分別,如此而已。」王爾德說。我想起來:「比爾蓋茲捐過不少錢。」「他笑起來很好看!」王爾德連鼻子也會笑。

 

「之後的故事呢?那結局是什麼呢?」我追問。"Well,"王爾德說"I am so clever that sometimes I don't understand a single word of what I am saying.*"說完,王爾德亂七八糟的走掉了。於是我只能在不清楚結局的情況下,替文章作結。反正書名就是《愛,要不要靈魂》……這是一個關於愛情的故事。我看,我讀,我猜。還挺開心!


注1.” Questions are never indiscreet, answers sometimes are!”出自王爾德劇作《理想丈夫》(AN IDEAL HUSBNAD)

注2.「一張有教養而無表情的臉……」同樣出自《理想丈夫》,大地出版社,余光中譯。
注3.「書沒有道德或不道德的分別,書只有寫得好和寫得不好的分別,如此而已。」出自王爾德長篇小說《道林·格雷的画像》(The Picture of Dorian Gray)序

注4. “I am so clever that sometimes I don't understand a single word of what I am saying.”出處待尋。

注4. 除了附註的這幾句話之外,其他語句皆非出自王爾德之口

 

記者 羅兆恆
這已經是一年多前的照片了,嚇死我也!歲月真不饒人 ! 如果一個人以這樣輕鬆的姿態看著照相機自拍,代表他不是看破一切,就是白目異常不通世務。 前者百分之百不會發生在年輕人身上的。   你會怎樣看自己呢?      
記者 羅兆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