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降風

記者 余建良 文  2009/01/04

高中時候的鐘聲響起，對一群高中生而言，生活的重心是什麼？學校就是生活，朋友、課業，分別站在人生的兩端保持平衡，或許這並非人生的全貌，但這就是高中的人生。那一年…我們都在青春裡面掙扎，當這平衡失序的時候，任憑風再怎麼吹，校園外的老榕樹依舊，禮堂內的畢業典禮響起屬於竹東高中的驪歌「藍色蝴蝶」，高中生活結束在即，這九降風的男孩、女孩們也帶著悲傷道別。

林博助騎著重型機車出現的那刻，看似無害的小謊言卻重傷了他們的友誼，只是不是此刻。照片來源：九降風官方部落格

青春的友誼

溫啟勁抱著鄭希彥的遺物，往屏東的火車繼續向前，現實卻再也回不去了。片尾最令人深刻的畫面，莫過於李曜行敲破教室玻璃追打林柏助的畫面，林柏助躲在廁所裡痛哭、啜泣道：「我不怕啊…我峱啊…對不起嘛。」

林博助逃到了廁所，那是道無畏的窗口，爬過廁所裡的窗戶就到屋頂，那個他們暢其所言，抽煙、砸水球，那是沒有背叛所以毫無顧忌兄弟情誼，屋頂被鎖住了他們就爬廁所窗戶上屋頂。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害怕了，往棒球場內丟東西、溜進學校游泳池，那是從沒有發生過的，可是這次，林博助阻止了他們砸教官的車。

李曜行是個敏感而直率的男孩，在這個團體─七個男孩當中，他始終察覺得到這個團體微妙的變化，在電影中扮演領頭角色的他，同時也是打破平靜假象的人物，自從湯啟勁跟團體鬧翻的之後，屋頂上的午餐聚會依舊毫無片刻安寧地喧鬧，但是男孩們都知道…屋頂上空出來的位置、那個人的缺席，自己責無旁貸，也許有些人仍狀似置身事外，但那只是反應的深、淺罷了。一些他們總是視而不見、閉而不談的問題正漸漸的發酵，而今正在啃蝕他們的友誼而殘酷的問題擺在眼前，「你把友誼擺在什麼位置？」

我們都知道生活的元素許多，而人生的殘酷就在你必須選擇，當你不得不作出選擇而繼續走下去時，你可以割捨什麼？有人選擇捍衛友誼、有人選擇離開，或者向是林博助作出最令李曜行憤怒的選擇─背叛摯友，電影也從屋頂的這刻起，正式地劃清了七個男孩，原本看似一致的團體，其實有七個不一樣的青春與煩惱，而這些各自的不同也種下這個團體的日後發展。

經歷著背叛的友誼與過去 學習成長

故事並未介紹每個人物，但是隨著故事情節的發展，許多的選擇與事件讓觀眾逐漸感覺到他們是誰，而從這些人身上，同時也看到自己的影子，故事中發生的事件未必真實地出現在現實生活當中，但真切地引起觀眾的共鳴。林博助是個即將畢業的學生，再清楚不過的是他不能出任何差錯，在他僅剩的高中生活當中，否則他無法畢業─被退學，所以當他騎著重型機車出現時，早在眾人忘卻詢問來處而仍沉溺尋找字眼讚賞這台機車的時候，林博助就先開玩笑地拋下一句：「生日禮物啊，我媽送的。」

大家都知道這是句玩笑話，也很清楚車子可能是怎麼來的，李曜行直接就回了林博助：「你生日不是過很久了嗎？」但是電影就到此，並沒有林博助並沒有回答，九降風電影在劇情上面運用了許多埋下伏筆的技巧，問題其實沒有解決而等待著，但是解決未果，劇情仍然繼續走下去，就像顆炸彈，你知道它早晚會爆炸，而你只能祈禱他不是在男孩友誼破碎的那刻雪上加霜，而這也是九降風所以在青少年電影中脫穎而出的地方，除了青春的元素之外，那種令人不安的感覺。

而問題終究顯露，林博助必須面對抉擇，坦承偷車被退學、或者讓借車卻意外被警察逮捕的學弟謝志昇扛下偷車的罪名，而這名高一、乖順、講義氣的小學弟被退學，肯定的是，不管最後選擇為何，林博助的某些東西一定會遺失，林博助選擇了背叛這段友誼，在李曜行、湯啟勁面前說：「車我偷的，可他騎車被抓耶，又不是我。」這是再明確不過的拒絕，眼前的林博助仍然站著但是早已陌生，留下憤怒的李曜行，以及看著一切發生卻無能為力的湯啟勁。

於是片尾，拿著球棒的李曜行一路追著林博助到爬向屋頂的那間廁所，重視這段情誼的他最終仍未背棄兄弟，在向教官自首的那段劇情裡面，知道元兇的他僅是把罪往身上扛而已，這已經不是撞球場裡的毆鬥，像是湯啟勁一樣站出來就可以解決，謝志昇為此被迫退學的事實無法改變，此刻的李曜行無能為力，即便他想痛扁林博助一頓，也發現那天在他面前斷然拒絕承認的林博助，不過是被心虛、膽怯給矇蔽的膽小鬼罷了，這段時間裡面，這個團體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撞球館的鬥毆、鄭希彥的意外車禍、林敬超離開團體、謝志昇被迫退學，這不再是從前在一起看棒球的兄弟們，林博助畏縮在角落哭著說：「我們不是兄弟嘛？」在此刻格外的刺耳，李曜行也不與否認，只是發生太多事情了，遠超過高中生能承受的複雜。

九降風並沒有主角的設定上面，也許就一個觀者而言，導演並不希望觀者處在某一特定角色的觀點去看待這些故事的發展，或許對你而言，印象最深刻的是班長打開屋頂的那一瞬間，映入眼簾的僅只藍天而非那群吵鬧依舊的男孩子們，也或許是在床上撕碎球員卡，對職棒簽賭失望透頂的甘草人物，也或許是躲在廁所裡面痛哭的、背叛友誼的人，反射在觀眾的身上都有些許悽悽焉，這就是我們稱謂的人生，在高中時候我們並未察覺到，仍舊以為那是大人的世界，但他卻在我們還仍舊清澀時早已發生。人生不是一段一段，或許看來似乎是一個問題解決之後換下一個問題，然後就可以安好，我們卻需要不斷的從之中去反射自己然後痛苦的檢視，也許當中於心不忍而別過頭去，但就是犯錯了才成長，這就是九降風寫下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