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圍製造者　ZENBØ的異想世界

陳咨諭 報導  2018/05/13

「GEEKNONOBITA／GEEKGEEKGEEKNONOBITA——」咒語般的口白入侵聽覺系統，像病毒擴散，全場觀眾不禁隨著音樂搖擺，嘴上也跟著念念有詞。這樣迷幻且詭譎不安的氛圍，全是營造自他手，來自On Studio的饒舌歌手——ZENBØ。饒舌常被劃分成許多風格與派別，然而，去年金音獎的頒獎典禮上，橫空出世了一位無法被歸類派別、唱著另類饒舌的「怪胎大雄」，以首張作品獲得最佳嘻哈專輯獎。

嘻哈魂覺醒　到獨聲子與On Studio

身為饒舌歌手，ZENBØ涉略的曲風很廣，國高中與大學時期，先後接觸了嘻哈饒舌音樂、日本流行音樂、電子音樂，每個時期都各有崇尚的曲風，後來發現「還是比較喜歡黑人音樂」，才又聽回R&B（節奏藍調）、靈魂與饒舌樂。

大學時在一堂數位多媒體音樂創作的課程中，因為作業受到讚賞，獲得進老師錄音室錄歌的珍貴機會，讓大學時期的他有一間專業的錄音室可以錄製歌曲。這時候，蛋堡所引領的「爵士嘻哈」為台灣音樂界掀起一陣波瀾，ZENBØ也陶醉於其歌曲中所營造的氛圍，這影響了他在往後的創作上非常講究聽眾的感受，希望帶領聽眾一同進入他在表演時的情緒裡。

進入表演模式，ZENBØ與夥伴Chillaxe帶領我們穿梭於他所建構出的氛圍之中。（圖片來源／ZENBØ instagram）

ZENBØ與大學朋友Davix在某次受邀去彰化表演的回程，因為行程延誤，讓同為家中獨生子的兩人趁機組團、以indie（獨立）sound（聲音，兒子son的諧音）發想出團名「獨聲子（Indiesound）」，更在路上共同寫出第一首歌。擅長設計與攝影的兩人也在合作中逐漸培養默契，從作品〈乾旱〉可以看出他們想關懷大環境的野心，「想做宏觀一點，不是只講我想賺錢或是炫耀。」當時，他們認真體會生活、汲取養分，也時常腦力激盪互丟想法、撞出火花。

後來因為想發行一張獨聲子的混音帶，找到當時草創On Studio（形上娛樂）的朋友亨記，獨聲子就在因緣際會之下與亨記、李權哲、A2daC等人一同玩起音樂，建立起這個音樂廠牌。

強調氛圍　怪胎大雄的投射

2017年，ZENBØ以《怪胎大雄》對饒舌圈投下一記猛藥，光是專輯的歌曲編排就可以看出他精心設計的橋段：第一首〈怪胎大雄〉像是前情提要般在歌詞中預告著接下來的每一首歌曲，〈竹蜻蜓〉則像是卡通主題曲一樣歡樂地帶領大家進入動畫的魔境中，一幕接著一幕上演，時而自我懷疑到精神狀態分崩離析，時而以憤怒之火燒出青色烈焰，在燃燒殆盡的世界開始自我省思，娓娓道來他所看到這世界的模樣，順著故事情節的起承轉合將每首歌串連起來，聽眾也像進入了這部卡通跟著身歷其境，「整張專輯33分鐘就像是大家看了一集哆啦A夢卡通秀的感覺，但內容卻是以暗喻、諷刺的方式去探討這個社會上我所看到嚴肅或特別一點的話題。」

十一首歌都有專屬的形象。（圖片來源／陳咨諭製）
資料來源：ZENBØ臉書

充滿童趣的專輯封面以及每首歌的宣傳圖也都出自ZENBØ之手，看得出來他對大雄強烈的感情投射：同樣身為獨生子、不太愛讀書、喜歡做自己想做的事⋯⋯然而大雄有著一個能幫他實現願望的哆啦A夢，ZENBØ則是將理想寄託於音樂。

提到饒舌的不同分派，「像Tyler, The Creator或是Childish Gambino之類的另類饒舌歌手，音樂曲風、講的東西都比較特別 。」不像大部分的人認為嘻哈可能是傳達想要過好生活或是描述自身的經歷，「我想追求像是藝術家的狀態吧！」ZENBØ的眼神帶著一股堅定與自信如此說著。

也不像大眾所認為，寫饒舌歌就要先把可以押韻的字都列出來再一一填上去，陷入擔心押韻押得好不好、flow（唱腔與詞的節奏）排得夠不夠精密的迷思，ZENBØ反而更重視歌曲帶給人的氛圍，「我想去營造一個比較迷幻的空間感，所以寫歌、唱歌的時候會自己進入那個情緒，比如說悲傷的歌可能就真的哭過一次再去錄。」ZENBØ將情緒的巨變與生活的體驗轉化為創作靈感，「像一個大浪打過來沙灘上有一堆魚的感覺一樣。」 並非整天背著可以押韻的詞彙或是punchline（讓人驚呼的梗或出色的押韻），而是比別人更認真的體會生活與累積想法。

ZENBØ的眼神帶著一股堅定與自信，說著欲追求像是藝術家一般的狀態。（圖片來源／趙廣絜攝）

斜槓少年　饒舌歌手／設計師

下班後隨即前來受訪，一身俐落卻又不失帥氣的風格，以「鄭柏育」的身份分享著他的故事，對他來說，「ZENBØ」是表演時會進入的一個狀態，不客氣地命令著觀眾跟著指令一起進到他所創造的空間。

除此以外，「早上十點到晚上七點是潮流品牌設計師，晚上七點之後是rapper。」他笑稱自己為斜槓少年，也認為設計師與饒舌歌手其實本質相同，只是一個透過視覺、一個透過聽覺來傳達自身的理念，雖然生活相對辛苦一點，但這兩種身份是可以相輔相成、並行成長的，ZENBØ也曾經幫Barry、莫宰羊等饒舌歌手設計過專輯封面。

莫宰羊〈魚〉的封面；Barry〈周杰倫〉的封面。（圖片來源／陳咨諭製）
資料來源：莫宰羊instagram、Barry YouTube頻道

「大家只會追隨流行，那在我眼裡是愚蠢、沒有精神價值的東西，與其做這些不如等到自己到達更高的高度、更有水準再去做出自己的品牌。」談到設計，ZENBØ在話語間流露出對於這塊專業獨到的見解與堅持，也不排除在彈藥充足、時機成熟時，創立自己的設計品牌，給盲目追逐流行的社會大眾一個重擊。

嘻哈金童　放眼未來

第八屆金音獎頒獎典禮上，隸屬於同工作室的A2daC率先拿下最佳嘻哈單曲，ZENBØ接著以《怪胎大雄》奪得最佳嘻哈專輯，證明了On Studio這個年輕廠牌的實力，回想起得獎時的場景，他仍覺得這一切如同電影般不真實地上演，但ZENBØ不拘泥於這張專輯，「拿到它應得的榮耀跟成績就好了，想把握時間做些更有趣、更屌的東西。」本來想把整張專輯拍成一部微電影的想法也就暫時擱置，繼續累積新的創作能量。

ZENBØ一身簡約俐落，卻又不失帥氣。（圖片來源／趙廣絜攝）

然而，獲獎後似乎沒有對生活造成太大的改變，畢竟饒舌歌手不像主流藝人會時常曝光於報章雜誌與電視、電影以增加知名度，讓ZENBØ也大開玩笑地說：「可以在路上挖鼻屎都沒人知道！」

對於嘻哈音樂在台灣的發展，他認為團結不能只是嘴上說說， 而私底下還是繼續內鬥、互看不爽，就像他在〈青の炎〉歌詞中傳達出對「牛肉文化」的無奈一樣，「認真把音樂做好比較實在，每個人喜歡的東西不一樣，所以要去欣賞。」ZENBØ也提到像「90s Kidz 九零後小孩」系列巡迴就是很好的跨廠牌合作；現在的「嘻哈龍虎門」平台，可以讓更多不同領域、國家的音樂人合作，衝撞出來的火花也都有一定的水準。

四月底結束了龍虎門音樂節在台大體育館的表演，ZENBØ也正在籌備接下來的新作品，期待他再次擔任領航員，帶領我們穿梭於他所建構出的時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