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就該「往死裡練」軸心音樂負責人 翁怡東

石采宸  2019/01/01

他曾是輾轉三所高中，最後仍以失學告終的學生，卻在最迷茫的人生階段遇見了吉他。「往死裡練」的樂器練習方式以及對熱愛事物的認真態度，讓他成為蕭煌奇《黑色吉他》專輯製作人、全職的音樂工作者。他，是軸心音樂負責人—翁怡東。

音樂夢想的起源

身穿黑色的樂團紀念Ｔ恤與簡單的牛仔褲，坐在有著各樣錄音設備的控台前，隨性的坐姿卻有著一雙認真眼神，率性卻專業，這是曾擔任蕭煌奇《黑色吉他》專輯製作人，現任軸心音樂負責人—翁怡東。

翁怡東常伴左右甚至賴以為生的音樂，最初接觸的契機來自高中朋友手上的一把吉他。本來天天玩在一起的朋友，某天開始總是抱著一把吉他在手上撥弄，練得入迷，甚至有些冷落了翁怡東，卻也讓他開始注意起吉他這個不甚熟悉的樂器。「我當時還想這傢伙不跟我去福利社在那裡彈什麼琴」他咧嘴笑說：「沒想到看他練習看出了興趣，也走進樂器行買了我的第一把吉他。」

選擇所愛、堅持所愛

吉他只是個起頭，後來翁怡東又陸續接觸了貝斯、爵士鼓等等樂器，從新手到能上台的樂手，過程中沒花過一毛學費，通通自學。無師自通靠的不是天份，而是「一定要做到好」的心態以及持續不懈的練習。翁怡東認為，練習樂器其實就像運動，拿掉了音符後，剩下就是身體的肌肉在動作。因此，最好的練習方式就是重複同個動作「往死裡練」，肌肉發達程度練起來了，技巧就是自己的。翁怡東從年輕時就常看現場表演，觀察樂手的彈奏技巧，再回家練習直到能做得一模一樣，翁怡東說，「一樣是人的手，別人能彈好的，我當然也可以。」

在音樂學習上極具行動力與積極度的翁怡東，在傳統正規教育的路上卻難言順遂，他輾轉唸過三所高中，最終仍然沒有完成學業。他對此沒想太多，這樣的結果純粹是人對不喜歡的事物的本能反應，「當別人把大便硬塞進你嘴裡」他聳聳肩說道：「你當然只能吐出來。」翁怡東不會念書，但除了考試成績之外，他並未比任何人不足：他從未沾染任何不良嗜好，更在自己喜愛的領域中有所成就，也因此得到父母支持。

「套一句柯文哲的話：『當你努力想完成一件事，全宇宙都會聯合起來幫助你。』」翁怡東認為自己在音樂工作這條路上，大部份時候都是幸運的。離開學校以後，他進入了樂器行工作，因此有機會參與了上百場live演出的音響工程，學了技術，也看了許多現場表演。這樣的經驗，讓翁怡東在當兵時，成為了藝工隊的音響負責人，兩年的兵役並沒有成為空白期，他仍然得以在專長領域中不斷磨練自己。

由翁怡東負責音控的2018年遊牧森林音樂祭。（圖片來源／告五人樂團粉絲專頁）

音樂工作環境的改變與挑戰

從什麼都不懂的青澀少年到專業老道的技術人員，中間是超過三十年的時光與經驗，翁怡東坦言，這期間整個音樂工作的環境改變了不少，在歌曲錄製上尤其明顯。隨著科技的進步，人們不再需要付出上百萬、甚至千萬的鉅額代價才能獲得好的音質，音樂製作的門檻大大降低。但翁怡東認為，便利錄製所帶來的負面影響，是新世代人才對於音樂本質的混亂。因為後製與剪接技術進步，許多人不再追求紮實的彈奏功力。他認為，真正的音樂並不是在電腦螢幕上剪剪貼貼，「音樂是你拿著樂器，真實地把一首歌彈好、唱好。」

流行音樂製作的環境不同了，學習音樂的環境也跟著有所改變。大眾有更多管道能夠聆聽自己喜歡的音樂，在線上音樂串流平台上，幾乎可以聽見全世界的歌曲，台灣更有許多大大小小的音樂節，邀請國內外獨立樂團前來演出。能聽到的世界變大了、能觀摩的機會變多了，按理來說，更多的音樂交流應該造就更好的音樂人才，但事實是，台灣近幾十年來，沒有出現過能躍上國際的頂尖樂手。

台灣有許多大大小小的音樂節，邀請國內外獨立樂團前來演出。圖為2018年搖滾台中音樂節。（圖片來源／石采宸攝）

問題在哪？翁怡東認為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缺乏練習。他說，現在幾乎沒見過願意死命地去練習樂器的人。吉他之神，在新一代不曾誕生。「也許是整個大環境的改變吧，」翁怡東緩緩說道：「不只是台灣，在世界上也好久沒出現過『彈吉他的英雄』了。」

散播音樂種子

高中沒有畢業的翁怡東，卻在機緣巧遇下，走回了校園擔任台中女中、台中二中兩間學校的熱音社指導老師。社團指導老師並不是一份討喜的工作：幾乎沒有報酬、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與心力，然而翁怡東不僅接下了這份工作，更投入許多自身擁有的資源、認真地去做。他提供學生樂團練習的空間與器材，使學生免於在外租借團室的金錢壓力；也時常以自身經驗向學生做分享，期待熱音社員們能有更廣闊的視野。

「誰說學生表演只能很陽春？」在翁怡東的帶領下，台中女中熱音社已經連續四年在台中legacy舉辦年度成果發表，年年都有精彩表現。談及擔任指導老師的理想，翁怡東並不把目標放在高難的演奏技巧，「希望學生能在熱音社的經驗當中學到些什麼，留下不一樣的青春痕跡」翁怡東笑道：「即使畢業之後也仍然喜歡音樂，才是最重要的。」

圖為中女熱音15屆在台中Legacy舉辦成果發表。翁怡東為圖中左一。（圖片來源／翁怡東提供）

近年來，漸漸有學生開始想走往音樂工作這條道路，翁怡東的建議是「好好努力」。「實場表現決定你的成功與否」，因為表現反映的就是努力程度，若表現不好，就代表努力不夠，既然還有需要精進的空間，就沒理由不做到最好。這句建言如同翁怡東自身的寫照，努力就會進步，而不斷進步之後，就能夠成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