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入直播　你還想成為直播主嗎

【當代直播文化之剖析】專題

以電影《禁入直播》為例，探討情色直播主（Cam girl）在產出內容的過程中所面對的險境、社會對她們的批判、以及網路安全問題。

禁入直播　你還想成為直播主嗎

蘇嘉薇文 2019/04/14

以下影評含有部分劇情，請斟酌閱讀。

《禁入直播（Cam）》是一部2018年在美國上映的驚悚片，講述的是一位網名為蘿拉（Lola）的情色直播主——愛麗絲．阿克曼（Alice Ackerman）為追求排名而每天都在認真地策劃直播秀，且在直播後都記下當次的內容與成效，期望能在色情的邊緣找到自己的一套走紅方式。然而，排名卻一直無法穩定在前50名，讓她心急如焚，想更進一步。所以只好打破原則，之前堅持不到除了家裡以外的地方表演，愛麗絲為了衝高名次，跟好友芙絲（Fox）到一家直播工作室進行了一場公開且色情的表演。隔天醒來後，愛麗絲發現自己沒辦法登入自己的直播賬號，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的帳號正在開直播，從那天起愛麗絲的生活就變成了噩夢。

此蘿拉非彼蘿拉？真假難分的網路世界

在這個網路並非全然「安全」的時期，帳號被盜是很常見的事情。雖然近期有些比較大型的平台，如：Google、Facebook等會有二次身份認證的機制以確保登入的是帳號擁有者，但仍有很多小型網站缺乏這種機制。電影中的愛麗絲就不幸的遇上這種事，她不僅帳號被盜用，還被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蘿拉」搶走她的頻道，甚至直播地點也與愛麗絲平常做直播的房間一樣。她到處求助無門，跟家人說也沒人相信，因此她只好透過觀看不是自己的「蘿拉」做直播來找出破綻。

愛麗絲越是看，越發現「蘿拉」的直播風格跟自己差很多，但諷刺的是「蘿拉」的排名很快就衝到了前面。此外，「蘿拉」亦時不時的透漏愛麗絲的個人隱私，導致她的家人受到異樣眼光，造成原本和睦的家庭出現裂痕。

愛麗絲正在研究「蘿拉」的直播，希望能找出盜走帳號的兇手。（圖片來源／截圖自YouTube官方預告）

電影裡提出了一個反思，即虛擬與現實的界線越來越模糊，且兩者越來越緊密。舉例而言，愛麗絲在註冊帳號時由於需身份認證，故上傳了自己的身份證，而此舉動導致她的帳號被盜之後個資外洩，間接造成了後面的悲劇。不法人士透過取得帳號裡身份證姓名，查到愛麗絲在現實生活中的種種資料，例如上傳到社群媒體的生活照、或是貼文等等，了解愛麗絲的種種背景後，再進行複製，完美地製造出第二個「蘿拉」。複製出來的「蘿拉」因為無需顧忌現實世界中自身的形象，所以會做出許多大尺度的色情內容，並且在其他的色情網站進行播放，以賺取更多利潤。然而，愛麗絲卻必須為其「分身」在虛擬世界中的各種行為負責，這也帶給現實生活的她一定程度的傷害。

雖然電影中愛麗絲遇到的情況較誇張，而且有很多無法解釋之處，但在現實中被盜帳號的事件確實一直在發生，為網路使用者帶來了很多不便。而這些「受害者」在事情發生後卻不知道該向誰求助，或是向平台求助後卻沒有後續，就像電影中的愛麗絲一樣，只得到「過幾天會再通知你」的回應。在平台不願意處理的情況下，一切的損失將會是使用者自行承擔，這就是網路安全尚有漏洞之下，使用者得面臨的無奈。電影透過較為誇張的敘事方式來警惕觀眾，網路雖然帶給大家便利，但若是個人資訊不幸落入不法分子的手中，不但會給人帶來麻煩，造成財務損失，有時甚至會帶來致命危險。

越刺激越吸睛？「大尺度」潛在的危險

「我就跟你說人們渴望這種大尺度的表演！」愛麗絲在結束「假自殺」後對她的忠實粉絲丁克（Tinker）說，事實上假自殺是他們兩個聯合打造的表演，那天的排名如願衝上了第53名。不僅如此，愛麗絲為追求排名心切，打破自身原則直播的那場秀也是一場重口味的「控制遊戲」，她坐上一個「極速震動機（vibratron）」，好友芙絲負責遙控震動機的檔速，觀眾們則透過打賞來決定震動的檔速。這讓愛麗絲很折磨，卻也順利地衝到了第47名。除此之外，「假蘿拉」故技重施，再次表演自殺秀，還是引來了一群人觀看，甚至有不少人打賞請她扣下扳機，讓假蘿拉排名走向高峰。這樣的現象不禁讓人不寒而栗，但同時也讓人反思直播主這個行業，是不是只要能賺錢、獲名利，就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愛麗絲為作出自殺秀的節目效果，把刀子抵在脖子上。（圖片來源／截圖自YouTube官方預告）

事實上不僅是直播主，現代人為了「走紅」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例如：直播用電轉吃玉米、直播割腕自殺、拍攝泡蟑螂浴等影片。由於這些刺激的內容具娛樂性且題材較為新穎，加上創作者常常會挑戰一些充滿爭議，且一般人不會做的事情。人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便會點開來看，因此越「瘋狂」的題材就越容易獲得較高的觀看次數，卻同時帶來不少爭議。

那些有著高關注度的創作者們，擁有很大的影響力，他們拍攝的影片內容，會對觀看者造成認知與價值觀上的影響，尤其是對媒體識讀能力較低的小孩。舉例來說，台灣著名YouTuber小玉曾上傳一部「用浴缸煮400人份泡麵」的影片，影片中他整個人泡在充滿著泡麵的浴缸裡，一邊吃著身旁的泡麵。這部影片一出馬上引起衛生問題、浪費食物、是小孩的負面教材等爭議。小玉的粉絲大部分年紀較小，對於媒體內容的辨識能力較低，因此引起許多家長的擔憂以及抗議。然而，在這個浩瀚無國界且難以管制的網路世界中，父母實在是防不勝防。

打破女性與色情產業的迷思

「我沒有感到難過與消極，我很開朗，我懂女權。」是愛麗絲媽媽得知女兒的職業後說的話。在世人眼光看來，色情直播的本質是物化女性，但電影不討論這個面向，而是帶領觀眾思考另一個面向──性工作者。在電影中愛麗絲常常因為職業特殊的關係，受到藐視，因為在多數人的眼中，認為性工作者是一個低階層的存在，通常都是「被動」與「受委屈」的一方，而且認為這類型的工作是賺錢的「旁門左道」。往往是為了「虛榮」出賣自己的身體，可是身為前色情直播主的編劇伊薩．瑪傑（Isa Mazzei）並不這麼認為。她曾在THE MOVEABLE FEST的採訪中表示，她拍這部電影的目的是為了讓人們了解，其實色情直播主這個行業其實沒大家想的那麼不堪。「我最初的想法是製作一部紀錄片，但那是以第三人稱的視角敘述這件事，而我們希望是觀眾能透過『沉浸』在角色裡，來理解這個行業。」

其實有些人是自願投入到這個行業的，把這份工作當作是「正職」，自己經營的「生意」。他們會仔細的佈置拍攝直播的場景，認真構想節目內容與互動環節，若獲得不錯的成績（排名），會發自內心的感到有成就感。而編劇伊薩想在電影中表達的便是自由主義女性主義（liberal feminism）的觀點，即相信女性與男性能享有平等的權利，其中包括享受性愛的權利。自由主義女性主義代表莫艾洛依（Wendy McElroy）在《女人要色──女性的色情刊物權利》中主張：女性主義和色情並非對立關係。認為女性應該被視為獨立的性個體，且有追求性愉悅和性滿足的自由，而反色情女性主義者剝奪了女性的這項權利。

現實生活中確實有自願投入色情行業的女性，如：澳洲AV女優安琪拉.懷特（Angela White），14歲時就立志要進入色情產業工作，且把它當作是一個人生的目標。就像電影中的愛麗絲一樣，只是單純的把它當作是一個工作，所以電影的結局是愛麗絲雖然註銷了被盜的帳號，卻在最後辦一個新帳號，重新投入直播產業，繼續當作她的工作。或許編劇就是想透過這樣的劇情安排，來凸顯出自由主義女性主義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