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期

東京女子的尋寶圖鑑

【日本影劇為何深?】專題

日劇如同現實生活的一面鏡,也許如實映照、或者潤飾扭曲社會的真實面貌。身在東京的女子,寶物圖鑑記載了什麼收藏,又想把什麼納入囊中?透過圖表攤開「東京女子圖鑑」的東京地圖,挖掘隱藏劇中的資本主義思維。

東京女子的尋寶圖鑑

郭玟妤 製作  2019/06/09

「東京,是座殘忍的城市。」《東京女子圖鑑》是由日本生活情報誌《東京Calendar》和日本Amazon聯手,於2016年底推出的網路日劇。主角綾(水川麻美飾)是一名出身日本秋田縣、大學畢業後前往東京打拚的女子,,而該劇的主軸便是綾從23歲到40歲、將近二十年的光陰中,在東京戀愛、工作、生活的故事。

《東京女子圖鑑》的劇情主軸是綾穿梭、生活於東京各區域的故事。(圖片來源/IMDb

每集不超過25分鐘、整部劇也僅有11集,《東京女子圖鑑》以短小精幹的篇幅,將東京根深蒂固的「地域性」濃縮進影集之中,非常深刻、甚至可說是露骨地描繪東京的形形色色。

拜金主義、婚活潛規則、心照不宣的階級意識、由男性主導的女性價值觀⋯⋯在外國人眼中一向華麗絢爛的東京,透過《東京女子圖鑑》揭開繁華表象,直探其更深層的「內裡」:東京的區域特色、社會風貌、或者赤裸裸的殘忍面。這一切背後,「資本主義」的暗流正隱隱浮動,東京其實是個將「資本主義」發揮到極致的城市。

以下將簡介影集中綾居住過的地點:三軒茶屋、惠比壽、銀座、豐洲、代代木上原,並說明由「資本主義」形塑的地域特色。

三軒茶屋是個生活感強烈,位於「潮流感」和「庶民感」之間的最佳交會點。(圖表來源/郭玟妤製)

從秋田大學畢業後,初出社會的綾在房仲推薦下,選擇三軒茶屋(三茶)作為東京的第一個落腳處。三茶位於東京世田谷區,地理位置優良、生活機能完善,且房價比周遭區域便宜,對社會新鮮人來說,三茶可說是東京的入門首選。因為物價低廉的緣故,三茶亦有不少藝術家進駐,町中不乏實驗劇場等藝文場所,是個次文化匯集地。

居住於三茶時,綾和同鄉談了一場溫柔的戀愛。她沈浸在平凡的幸福中,內心卻不甘於這種唾手可得的幸福。同時間,「欸~三茶啊!」聯誼認識的男性對三茶的輕佻反應,促使綾下定決心搬離棲居五年的地區,前往惠比壽。

惠比壽是個時尚氣息濃厚的地區,「低調奢華」是它普遍給人的印象。(圖表來源/郭玟妤製)

惠比壽位於東京澀谷區,是時尚潮流的匯集之所,初到惠比壽的綾也常常為身旁光鮮亮麗的女子所震懾。此區氣氛高雅宜人、擁有許多一流餐廳,物價水準也比三茶高出許多。然而,年齡邁入30大關的綾在經歷情場失意和轉換跑道之後,惠比壽的年輕氛圍令她無所適從,綾於是搬遷至東京的都心—銀座。

銀座位於東京都心,是金融商業重鎮、也是古典與現代交融的奢華地段。(圖表來源/郭玟妤製)

綾轉職到位於銀座的外商公司後,生活圈也逐漸凝聚到東京的中央區。在這裡,綾和高級和服店的老闆談了一場不倫戀,男人帶著綾享受最高級的休閒娛樂,而銀座也正是日本最奢華的地區。名牌旗艦店、頂級飯店充斥著銀座街區,日本傳統戲曲劇場「歌舞伎座」亦位於此處。綾儼然成為上流社會的一員,當她吸吐著金字塔頂端的空氣時,卻發現身旁的女性友人大多已走入婚姻,且紛紛開始養兒育女的家庭生活。儘管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建立家庭」卻是綾當時無法企及的「成就」。

豐洲是東京中產家庭的聚集地,也是著名的「築地魚市場」搬遷後的新落腳處。(圖表來源/郭玟妤製)

結束了不倫戀,綾以「建立家庭」為目標,開始相親、成為「婚活族」。綾透過相親和丈夫結婚後,便是定居在東京江東區的豐洲。豐洲住宅區林立,學校、育幼設施完善,是中產家庭的聚集之處。此外,知名的「築地魚市場」也於去年搬遷至豐洲重新開張。然而,儘管夫妻相處看似平順,綾卻不是真正地感到幸福。隨著婚姻進入冷靜期,綾搬遷至代代木上原,開始分居生活。

代代木上原是個飄散著麵包與咖啡香、人人相敬如賓的地區。(圖表來源/郭玟妤製)

與惠比壽同樣位於澀谷區的代代木上原,是個環境舒適、人人相敬如賓的地區,也是綾重回獨居生活後,認為自己最適合居住的健康城市。「一般人平時做飯,手上會有蒜味,這些人(代代木上原的女人)身上卻是柔順劑的香氣,混雜著麵包和咖啡的氣味。」這是綾對此處女性的愜意註解。與惠比壽時尚氣息不同,代代木上原具質感的生活氛圍深受東京30歲OL的喜愛。但就在經歷一連串情感糾纏後,綾眼中的代代木上原似乎不如想像那般美好,最終她決定搬離東京市區。

觀察綾於東京內打轉、在不同地區生活、以及與當地人互動的過程,不難發現東京區域和區域之間的特色可說是壁壘分明。如此鮮明的差異,正是由金錢堆砌的「階級金字塔」暗中操縱著。

事實上,《東京女子圖鑑》血淋淋的描繪並非憑空杜撰,統計數據就是「東京社會生態」的最佳證明。以下將整理東京的區域房租、區域人均收入,並以女主角於東京居住過的地點為例。

東京都行政區平均房租(截至2019年五月底)。(圖表來源/郭玟妤製)資料來源:LIFULL HOME'S

綾在東京居住過的區域中,以位於都心的中央區(銀座)房租最高,在東京23個行政區中排名第三,再來是澀谷(涉谷)區(惠比壽/代代木上原)、江東區(豐洲)、世田谷區(三茶)。當然,一行政區中又能分成許多區塊,不同區塊之間房租亦有高低落差。

接下來,我們來看看東京行政區的人均收入統計:

2018年東京都行政區人均年收入。(圖表來源/郭玟妤製)資料來源:年収ガイド

東京人均年收入和平均房租的區域排名相差不大。透過數據分佈,東京的階級樣態似乎也能隱約浮現於腦海。然而,綾所居住的區域皆不是東京房租最高、收入最多的地區,位處金字塔頂端的區域又在哪裡呢?

港區是東京的企業中心,東京地標「東京鐵塔」亦位於此處。(圖表來源/郭玟妤製)資料來源:年収ガイドLIFULL HOME'S

東京行政區中最「多金」的非港區莫屬。港區的平均房價是東京最高,人均收入更是全日本之最。在《東京女子圖鑑》中,綾與港區男性也有一些接觸,其中男性說明港區是個富豪群聚、家族財富代代相傳的區域,著實令人咋舌。港區,儼然是現代世襲貴族於東京自成一格的諸侯國。不過最多金的地方未必是人們最嚮往的居所,以下是東京居民票選都內最理想的居住地點:

2019年東京圈內人氣居住地排行榜。(圖表來源/郭玟妤製)資料來源:SUUMO

日本房屋網SUUMO於今年調查的「東京理想居處」,其結果顯示:綾在20歲後半居住的「惠比壽」是東京市區內最受歡迎的居住地點,其時尚的氛圍、四通八達的交通和完善的生活機能的確令人憧憬。然而,最受歡迎的居處(第一名)不在市區範圍內,而是鄰近東京的另一大城市—橫濱。橫濱與東京比鄰,交通網發達且位於東京都城郊,生活開銷相對低廉許多,又具備不輸東京的居住條件,因此被列為「最理想居處」的殊榮實至名歸。

不過這樣的結果,其實也不脫「資本主義」的影響考量,如何以最有效的方式利用手頭資源,也是「資本主義」中重要的考量依據。東京都就好比一條資本生態鏈,《東京女子圖鑑》是尋寶地圖,而綾就是異地人的縮影。在東京打拚的人們啊,都在資本主義的洪流中,不斷掙扎、奮力往上爬。

記者 郭玟妤
慢條斯理的急性子。 走火入魔的日影痴。
記者 郭玟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