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的陰暗面—《小丑》
時代的陰暗面—《小丑》
記者 鄧萱妤 文 2019/10/20
於2019/10/3上映的《小丑》,是獲得威尼斯電影節最高殊榮—金獅獎,由陶德.菲利普斯執導的一部美國心理驚悚片。有別於以往小丑漫畫的原生性格,以及DC英雄電影刻劃反派角色的印象,是一個建基於精神疾病上的小丑。
本片述說一個人、一個環境如何錯縱交互的影響,進而使性格激進惡化。比起說它真實貼切,不如說這個名為亞瑟·佛萊克(瓦昆·菲尼克斯飾)的小丑,彷彿為每個人負面的結合體,因此我們對於劇情產生的認同,是針對符合自己心境的那一部份,而非行為,但隨劇情仿似逼真,甚至觀後令人對其行為感到合理,不免使社會擔憂群眾的模仿效應,美國軍方甚至為此下令各州嚴陣以待,並禁止奇裝異服進場觀影。究竟如主角亞瑟遭遇類似者是真有其人嗎?我更願意說他是一個受時代陰暗面迫害的警世象徵,這個小丑想告訴我們什麼?

亞瑟逐漸走入極端,成為殘酷的小丑。(圖片來源/華納兄弟)
世界缺少的傾聽與同理心
「你沒有在聽我說,對嗎?你每週只會問我,工作如何?有沒有負面想法?
我滿腦子只有負面想法。」
你常常真心去聆聽他人的內心嗎?亞瑟身處社會階級分流的大環境,被貧富金字塔壓在底端的他飽受世界的漠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真正存在過,這樣嚴重的字眼,卻連以傾聽為職的心理諮商人員,都輕易地忽略;亞瑟曾多次想喚醒老闆、社工和市長湯瑪士‧韋恩(布雷特‧庫倫飾),最後是莫瑞‧法蘭克林(勞勃‧狄尼洛飾),要他們多看看與他們不同階級的人,生活有多苦、社會環境有多糟,然而富裕的那些人卻看著以嘲諷社會階級為題的電影—卓別林的《摩登時代》,拿更多如亞瑟遭遇般的人來笑話。
整部片的核心價值是一種同理心,每回當亞瑟還來不及解釋自身無法克制大笑的病症,就被人當成笑話並且霸凌,象徵正義的警察甚至嘲諷為「clown thing」,我們都太容易用自己的價值觀套索在他人身上,規定什麼是正常、什麼是不正常,就像劇中所提:「對精神病患者最殘忍的是,人們總是希望他們表現的如正常人。」被解雇後走向陽光的Joker亞瑟,象徵離開名為正常的世界,而在他新世界裡唯一存活的人,是和他一樣被人視為不正常的「侏儒」,但反思亞瑟在大家都在嘲笑侏儒的時候,他又何嘗不是丟出暗箭的人呢?

亞瑟試圖逗小孩子開心,卻被婦人說為騷擾。(圖片來源/華納兄弟)
笑容與舞蹈的意義與變質
「常笑,常在。」類似這樣、提醒你要時常掛上笑容的話,相信你也聽過不少,亞瑟的媽媽也是從小這樣告訴他,要他志在帶給這世界「快樂」。大腦受創導致他患有情緒調節障礙的假性延髓效應,讓他時不時就會無法控制地大笑,這樣的癡笑癲癇症狀,助長夢想的同時也毀滅了夢想。就像終於站上個人脫口秀舞台,他的病症又再次被當成笑話,不同的是,這次不僅透過媒體惡性傳播,起源的人甚至是他從小到大的偶像莫瑞。「成為像莫瑞這樣的諧星」原是亞瑟的夢想,如今變成武器傷害了他;「引起社會的關注」也是他的夢想,但就如莫瑞毀了他,他引起的「小丑」熱潮也毀了高譚市,夢想變成了武器,或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部片中的亞瑟有假笑、無法自制的大笑,和Joker的狂歡笑,分別代表著孤獨、悲傷與自豪,笑容的意義不再一定與快樂做連結,越笑越悲傷、越失去自我,正是小丑的寫照,而笑容象徵的變化,也看出亞瑟從自卑到以自我為中心的改變。不得不說瓦昆的演技真的令人敬佩,劇中舞蹈也有三個層次:小丑舞、慢舞和Joker的輕快舞蹈,也是他與導演陶德在開拍前就日夜鑽研劇本的成果。

亞瑟越笑越悲傷。(圖片來源/華納兄弟)
死亡變成一種存在的證明
亞瑟在日記中寫出希望他的死比存在更有意義,不難發現,他總是以死來做一種笑話,不論是在脫口秀上當喜劇演員的笑話(笑不出來雙關,成功眾人就啞口無言,與失敗就至異議者於死地)、還是在莫瑞秀上的司機酒駕笑話。幽默這件事的確很主觀,喜劇演員不斷隨著環境(觀眾的主觀認定)汰舊出局,那些亞瑟認為不該存在的壞人遭到淘汰是他認為對的且好玩的事,逐漸形成Joker自己一套是非對錯的標準,並且以極端殘酷的手法對待不對的人事物。渴望關注的他,得到來自社會的迴響卻總是因為他很怪、他殺了誰、他認為死是好笑的、他引起了什麼騷動,或許他不真正認為殺人多好玩,而是嘲諷世界對他的關注是建立在人們所認為不好的事情上。
小丑世界的虛實真假
片中多處明顯是亞瑟所幻想的情節,與女鄰居的正常戀情、莫瑞秀中最特別的觀眾、個人脫口秀觀眾的好評,瓦昆也在訪談中提到,他唯一認為真實的事便是亞瑟小時候受到的家暴(資料來源:Youtube),「原生家庭是影響一個人性格最大的因素」是一個基本心理學理論,亞瑟媽媽的妄想症是否在亞瑟身上又變本加厲?你可以說媽媽與市長的私情真實存在,因為末段亞瑟手中那張照片背後,市長親筆寫下喜歡媽媽的微笑;你也可以說其實亞瑟並沒有殺人,因為右撇子的他總是用左手開槍;你甚至可以說整部電影只是亞瑟在殺了最後白色房間裡的社工前,為了減少不安與愧疚,而幻想出的情節來合理化自己的行為,因為當時的他還認為殺人是不對的,而判斷的理由就因為他的情緒失調症狀在確認媽媽病史後,開始可以自制,我們知道整部電影的關鍵是他的病情,若這把鑰匙不存在,那劇情也可能是虛幻的;但不管怎麼樣,導演用一部電影的時間告訴我們一個人如何被一個大環境摧毀,片中多處手持攝影象徵大時代的動盪、人心的不安,和最重要的—亞瑟扭曲的思想,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亞瑟知道自己是領養兒之後,那場大雨彷彿把內心潰堤的淚水傾洩出來,而亞瑟卻還壓抑地沒有放聲大哭。
蔡依林看完也表示:「小丑面的我,只有悲傷,而非刻薄與自私。」不尊重生命的人終究是不對,但這不是《小丑》要告訴我們的,而是警惕我們都該對周遭多一點關心,時代陰暗面可以是冷漠、可以是霸凌,尤其是科技進步的時代,網路霸凌更是新的課題,每個人若多為自己的言行舉止負責,多釋出關心與在乎,或許多少可以讓這些遭受迫害的人們,生活過得更好一些。
縮圖來源:華納兄弟官方網站
關鍵字:小丑、瓦昆‧菲尼克斯、陶德‧菲力普斯、精神病、D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