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哈潮流的領頭羊　莫宰羊專訪

記者 李汎櫻 報導  2020/11/01

莫宰羊近期於新竹Stars美學館的壓軸演出。（圖片來源／劉凡瑜攝）

2017年饒舌歌手面對面互相較量的比賽「Diss RBL」蔚為風潮，18歲的莫宰羊穿著金色胸罩站在台上，漂移的眼神抵擋不住對手的猛烈砲火，時不時還會緊張到忘詞。莫宰羊，本名姓楊，在Diss（嗆人）比賽時希望對手能下手輕一點，因故取名為莫宰羊。

時隔三年，少年褪去了生澀，如今的莫宰羊，靠著自信、獨特的氣質收服海內外粉絲，讓人不禁好奇這三年之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從當年的待宰羔羊到現在人人吹捧的怪物新人，最紅的作品《未接來電》，在YouTube上的觀看人次至今已達1019萬。
 

放棄Diss　摸索真愛

「那些Diss比賽就只是大家互相講些很誇張的東西，比到最後就覺得挺空洞的，感覺比賽過程沒有在創造新的東西。」年紀輕輕的莫宰羊已被社會歷練出不少體悟，但他深信唯有透過音樂，才能傳達他的理念，光是想著怎麼把對手罵到無地自容是做不到這點的。

其實莫宰羊這個名字也象徵著台語「不知道」的諧音，「音樂之外的事，知道得越少越好，因為我只想專注把音樂做好。」

對於專輯《幻想曲》入圍金曲獎最佳新人獎一事，莫宰羊的態度顯得沉著冷靜，「這張專輯的歌原本只是我自己做來聽爽的，沒想到能受到金曲獎的肯定。」雖然最終沒能奪得獎盃，但莫宰羊仍選擇用他一貫的「莫式風格」自嘲道：「入圍就是一種肯定（墾丁）？我還屏東咧。」
 

與眾不同　創造風潮的領頭羊

莫宰羊的成長過程可以說是被音樂沐浴著，母親從小便會在家裡播放古典音樂及校園民謠，而他也從國小開始學鋼琴、參加合唱團。或許是因為有這樣的背景，莫宰羊鮮有靈感匱乏的時候，他時時刻刻都在哼歌，創作素材也能從生活中信手拈來，從手機震動聲到捷運票口的進站聲他都能高度還原。似乎當一個創作者用心過好生活，日常中的小細節便都能成為有趣的創作元素。

他的作品中總有著一貫流暢、明朗的旋律線條，以及大量使用人聲合音的堆疊，連同咬字也會隨唱腔改變，再加上饒舌歌手間少見的好歌喉，可謂自我風格非常強烈的歌手。「名利是雙面刃，任何人都難以看得清」、「偷點城市人的光，迷失了點方向」、「新的，新的，要保持赤子之心呢」，莫宰羊慣用歌聲道出物質生活與自然本心的衝突，這是他與眾多饒舌歌手的不同之處，因為他，依舊是最初的他。

「認識嘻哈越久越深，我就越不喜歡嘻哈。」莫宰羊在台灣嘻哈新生代中是相當獨特的存在，他的作品無法被現有的曲風分門別類。他的風格就是不跟風，相反的，他創造風潮。綜覽台灣的嘻哈歌手，沒有人跟莫宰羊是相像的，也就沒有人能取代他，莫宰羊三個字儼然成為質感與流量兼具的代名詞。

「我希望我的歌比我的人紅很多很多，最好是大家都沒看過我的臉，但都聽過我的歌。」（圖片來源／劉凡瑜攝）
 

莫式嘻哈有著無限可能

「在《幻想曲》這張專輯裡面，有嘗試了嘻哈之外的元素，像 techno（高科技音樂）、future bass（未來貝斯），因為我覺得音樂不應該被曲風框架住，應該有更多元的嘗試，而且現在新型態的音樂都是融合很多新元素在裡面。」很多人說莫宰羊打破了現有的嘻哈框架，但對他而言，嘻哈本來就不存在框架。

從莫宰羊寫的歌詞不難看出，他喜歡遠離大城市的喧囂，寫些大自然的觀察，像是他的作品《魚》、《水》，以及《漂流木》等等，總以童貞、白話的語句，解構世俗的複雜，唱得聽者字字入心，再搭配唱腔裡濃濃的無奈疲憊、憤世嫉俗，讓現代的厭世青年們找到與創作者之間的連結，在共鳴中跟著音樂點頭。

喜歡民謠音樂的莫宰羊，在歌詞方面其實受到大陸民謠歌手宋冬野很大的啟蒙，後者寫過《董小姐》、《斑馬斑馬》等歌曲，在民謠領域非常知名。「宋冬野會混合抽象跟寫實的東西，把你完全帶到他描述的那個意境裡面，也不會讓人家覺得太過虛無縹渺。」民謠音樂跟傳統嘻哈音樂看似有著很長的距離，但莫宰羊卻能從民謠音樂裡找尋靈感，進而在嘻哈創作的歌詞及旋律中與民謠做結合。因而締造出一句話「有種曲風，叫莫宰羊。」，他的作品被聽眾視為藝術品，而莫宰羊就是位藝術家。
 

幽默的最高級　自嘲的藝術

「我覺得自嘲最酷，沒有內容的人才會去笑別人。」常常聽到莫宰羊自嘲，不管是被人們噓爆的金色胸罩還是他筆下的詞。來自花蓮的鄉下小孩，總是裝不出城市人的腔，而自嘲讓他看起來更真更討人喜歡。當其他饒舌歌手唱著關於鈔票和女人那些紙醉金迷的歌詞，他與眾不同。

「到底我是誰 我該自傲或自嘲
台上的風光 瞬間就不見了
驕矜或自卑 要往哪吹往哪倒
​以我的智商 有可能不夠哦」
——《國王》

面對短期之內擁有了很多歌迷、粉絲，莫宰羊期望的不是大家抱著看偶像的心態前來，而是因為同樣喜歡這樣新潮的音樂而聚集在這空間。（圖片來源／劉凡瑜攝）

「如果要我介紹自己的一首歌給不認識我的人，我會選《健康快樂》。」——莫宰羊

「成名之後我感受不到任何快樂呀
面對接踵而來的新朋友我愛裝傻
我只想當個 artist 壓根不想當明星
名利是雙面任(刃)何人都難以看得清」
——《健康快樂》

「只有自我醒悟，察覺本心，才能獲得真正的健康快樂吧，我想。」《健康快樂》一曲詮釋莫宰羊得到名利後的自我省思。想想有多少紅極一時的名人最終沉淪於名利之中，沒有堅守本心，反而淡忘了初衷，最終被世人所遺忘。
 

養育天才的淨土　花蓮

「在花蓮，是很純粹的快樂。不是透過物質或欲望堆疊起來的，而是讓人可以完完全全地做自己的快樂。」現在的莫宰羊經常台北花蓮兩地跑，台北是社交和工作的辦公空間，花蓮則是他寫歌的祕密基地。或許故鄉真的深深影響著人的思維，每當他坐在花蓮的海邊創作，看著海浪在岸上來回拍打，總能激盪出很棒的靈感。

「我會回花蓮尋找當初開始做音樂的初衷，那些對我而言才是最真實的。」在這個資訊爆炸的時代，人們面對名利總會一點一滴失去自己，最終迷失在社交的洪流裡，剩下渾渾噩噩的空殼。

然而，莫宰羊的心還是燙的，他還在努力創作，挽救那些沉淪的人心，「我要過得健康過得快樂過得更強壯」，他有著花蓮純淨的氣息，只求這塊台灣嘻哈的淨土，最終不受名利污染，能為更多迷途羔羊指引方向。

關鍵字：莫宰羊、台灣嘻哈、花蓮囝、金曲獎、幻想曲

縮圖來源：劉凡瑜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