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皮叛逆的荷爾蒙少年,詹詠安
俏皮叛逆的荷爾蒙少年,詹詠安
記者 黃新畬 報導 2020/11/15
如果你嗜獨立音樂如命,又剛好聽過《4:00 A.M.》、《傾雨》,那你一定對「荷爾蒙少年」不陌生。興許是處在一個內心少年、歲數卻是大人的尷尬年紀,叛逆裡還藏有稚氣未脫的彆扭,所以才擄獲了那麼多也被深深打中的粉絲吧。採訪當天,詹詠安穿著簡單,黃色素T、黑色連帽外套和寬鬆牛仔褲,笑起來有點「ㄎㄧㄤ」,是個隨性的大男孩。從高中開始玩樂團,玩到整個人栽進音樂中,直至此刻,已過五載,他依舊沒有忘記當初 —— 2015 年秋天,16 歲的男孩追隨內心的瘋狂和衝動,組成了荷爾蒙少年,只為把最純真的自己都寫進歌曲裡。他們透過音樂,把少年的憂鬱、厭世、迷惘轉化成瀟灑、俏皮的樂曲,讓許多年輕的靈魂從中找到了共感和理解。

中正高中熱音社、輔大影傳,詹詠安與很多人不一樣的是:他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更懷有一意孤行的勇氣。(圖片來源/Facebook)
憂藍的過去,褐黃的現在
詠安說自己有將一個人的感覺具象化成各種顏色的能力。「就是有一種感覺,每個人都會散發不同顏色的光,腦海裡會有畫面感。」那自己呢?詠安跟我們說,「其實我也不確定,但感覺現在應該蠻像是土黃色,稍微暗一點、沒有那麼亮,高中的時候就比較偏藍。」
在舞台上的詠安看起來是個很做自己、很有自信的人,沒想到他也有過一段藍色的過去。他說「小的時候比較容易害怕、比較不敢。我覺得我是一個非常膽小的人,直到這幾年才有慢慢變好一點。」回溯到五年前荷爾蒙少年成立,初入獨立樂團的大門,詠安說其實當年他們也沒想太多,只是希望在高中年華中留下一點回憶與紀錄,所以才寫歌、發EP,根本沒想過自己會有現在的一片光景。當時的他們作為高中生沒有什麼大事可以歌詠,創作能力也不足以把音樂提升至藝術層次,所以第一首歌《午後迷茫》的創作動機很簡單,僅是對當下狀態感到荒謬、無奈的心情寫照。一首由午後煩悶的補習班、對讀書毫無興致的內心、和大人們愛講的「你到時候考不上大學喔」等耳語交雜而成的微厭世產物就這樣誕生。
「西裝 是絕望的夢想
教育 是虛假的善良
大廈 是資本的手下
活著 是孤單的汪洋」
——《午後迷茫》
弦一撥,已是 2020 年,成員歷經幾次更迭,當年的荷爾蒙少年似乎也長成了另一種樣子:依然單純颯爽,卻也漸漸成熟。變得溫柔,像是溫暖卻不刺眼的褐黃色。詠安是這樣為自己寫下註解的:「荷爾蒙少年是一種狀態,自溺而溫柔、叛逆卻善良。」 現在的他,卸下高中的衝動感性,把思緒琢磨成歌詞嵌在逐漸變得細緻的旋律裡。

唱出九零末的呢喃,重新定義新世代的音樂。(圖片來源/陳子揚攝)
內心純真卻不羈的小野獸
「維吉尼雅的旅人啊 你為何憂傷
是不是哪裏有個他 把你給遺忘」
——《傾雨》
在《傾雨》這首歌裡,第一句歌詞「維吉尼雅的旅人」是很特別的標誌,「有一天副歌和主歌的旋律、歌詞搭配著畫面感就這樣突然爆出來,我有一種被感召的感覺,所以就把它記下來。事實上,我在寫的時候甚至不知道維吉尼雅在哪,但就是感覺聽起來風很大、很沙漠,不覺得嗎?(笑)」詠安的性格很隨性、自在,卻也能讓他的音樂作品充滿強烈的存在感。對他而言,內容創造者的工作就是賦予作品它獨特的意義與價值,而荷爾蒙少年的品牌、音樂 和內涵也是歷經年歲,漸漸轉化、嬗變並注入意義才有了現在獨樹一幟的樣貌。「如果今天我們叫費洛蒙少女,現在聽起來就很好笑。但如果費洛蒙少女做了五年,它就會有意義。」也許是流淌在血液中不羈的本性,抑或是九零世代新思潮的鑄就,詠安沒有特定的形狀與框架,他的思想遼闊且彈性,也喜歡多元的想法碰撞。就好比《傾雨》這首歌,他說「每個人的解讀都超不一樣,而且我很喜歡看大家不同的想法,有時也會覺得這樣合理!好爽!」。

2018 年發行首張 EP《Hormone Boys》,「其實那時候的我只是單純覺得,如果我們就這樣散了,我也一定要留下一點什麼」。(圖片來源/Facebook)
大雨滂沱時,把悲傷都淋濕吧
談到生命裡的低潮與混沌,詠安說約是學測完升大學前的那段日子。令人無解、不知所措的負面情緒時常湧入,接近一年的時間,他每天都跟製作人 Dennis 和美秀集團的修齊關在房間裡,一邊聽著音樂、一邊把自己喝得爛醉。那時的他身體變差、情緒起伏很大,對很多事都不開心、不滿意。提到這段千瘡百孔的舊事,他毫不避諱,淡然應對,幽默的他還分享了自己曾醉倒在家樓下車棚的荒唐故事,「那個時候我手上還拿著一碗超商的咖哩飯,管理員以為我死了,躺在那裡,看起來超荒謬。」再憶起當時的悲傷混亂,他反倒視其為自我成長的動力。像是大雨傾盆終有一天會停,撥雲見日後會是更溫暖的彩霞。正是因為那段時間每天都與 Dennis、修齊醉心於鑽研音樂,所以對作品的美感提升了很多、培養了對詞曲好壞更敏銳的感知力。
追光而生,堅定前行
在最好的年華決然踏入樂團,所有年少時情緒泛濫、荷爾蒙過剩的感性像是一股力量,讓詠安堅持至此。在 2015 年以前,獨立音樂的市場沒有被打開,沒什麼人會關注討論這件事。大部分的獨立音樂人握有的管道跟資源寥寥無幾,「那個時候茄子蛋他們真的超級強,然後超級不紅、就會覺得 X!他們超屌、窮的要死但還是堅持的做,當時就超容易被這種事感動。」而在獨立音樂逐漸主流化的現今,產業也有了更多人的投入和關注,越來越多優質的小眾音樂如雨後春筍般的萌發,有別於當初有著強烈情緒起伏的自己,詠安將最初無畏無懼的衝勁拉長、輾平,只惦念著「他們都這麼厲害,我不能輸啊」,將感動化作繼續做下去的動力。

萌芽、破碎、重組,荷爾蒙少年一邊碰撞一邊長大,「我覺得理想中的大人,應該就是很不像大人的大人。」(圖片來源/Facebook)
在樂團漸趨成熟,自己也即將踏出學生身份的人生節點,詠安與夥伴們完成了荷爾蒙少年的首張專輯《黑色台北》。如一部短篇小說,以人與城市關係為主軸,講述社會進步所帶來的疏離感,「空間不斷折疊,時代不斷轉動,帶來的疏離感讓你產生了巨大的恐慌。追尋、追尋,向發光的地平線跑去。現在聽見了嗎?那迴盪在這座城市裡、寂靜卻喧鬧的呢喃。」無論是對音樂、或是對自己的人生信念,詠安都不再是高中那個思想簡單、平面的「二維世界生物」了,而是變得沈靜、有思想;努力探尋更寬廣的視野,也學會更圓滑的處事態度,在配合世界運轉之時,仍堅持保有自己。
「對你而言,怎樣是完美的一天?」
「有睡飽、早上起來有太陽、可以寫歌,就是完美的一天。」
不論世界如何改變,詹詠安始終深愛音樂,把故事與話語寄託此中,他永遠是最青春、最真實的荷爾蒙少年。

給熱愛音樂的年輕人:「不管怎樣,想辦法留下來。」(圖片來源/黃新畬攝)
關鍵字:獨立音樂、荷爾蒙少年、黑色台北、叛逆、詹詠安
縮圖來源:Faceb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