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碎 卻最堅韌綿長

記者 李宜融 文  2010/10/31

「畢竟易碎物比比皆是，人如此易碎，夢與心亦然。」──引自《易碎物》序

易碎物的本質，不只碎裂那樣單純。(圖片來源/博客來網路書店)
 

剛讀完一個故事，或許不會馬上記得故事的情節或詳細經過，但能感受到的情緒，像是一陣低低的耳語，心中情緒的微微起伏，並且綿長，如此易碎卻又深刻的存在著，這就是尼爾蓋曼故事的特色。

大師向前輩致敬 夢裡靈光乍現

奇幻文學大師尼爾‧蓋曼（Neil Gaiman）是出生於英格蘭的猶太裔作家，寫作領域跨及奇幻長短篇小說、短篇集、繪本插圖小說及劇本編寫，被譽為「美國之寶」，也被史蒂芬‧金譽為「故事寶窟」，名列文學傳記辭典十大後現代作家。作品數量種類多，代表作品有《沙人》漫畫系列、小說《星塵》及《美國眾神》，短篇小說集《煙與鏡》，繪本小說《第十四道門》等，而劇本作品則以2007年所上映的史詩電影《貝武夫》為代表作，其作品及得獎經歷繁多，便不加贅述。

尼爾‧蓋曼被譽為「美國之寶」，作品大多為奇幻文學。(圖片來源/金石堂網路書店)

《易碎物》收錄了27則短篇故事，形式長短不一，但有一項主要的特色，就是致敬或擬仿。尼爾蓋曼藉由他的故事，向「福爾摩斯」致敬、向童謠致敬、向恐怖大師洛夫克萊夫特致敬、向許多前輩或同輩作家致意，同時也向傳說和童話致敬。尼爾蓋曼在書的序言中提到書名的發想，來自於他某日做的一個夢，夢裡出現的這樣一句話「我覺得……回想這輩子，我寧願把時間都浪費在易碎物上，也不願老是在逃避道德債。」當時他並不清楚知道這句話的前因後果，只是將它寫下，而後才發現它適合作為即將出版的短篇小說集名稱。

奇幻童話裡的脆弱人性

尼爾蓋曼對於易碎物的解釋，就是故事本身，故事由脆弱的字母與標點符號所組成，由聲音和思想所構成，但一說出口，就消失了。但這卻不是對於所有狀況的解釋，對於一個說故事的人來說，故事是他的所有，卻也是最容易招致摧毀的東西，越重要，卻也越危險，越容易被引發成不可收拾的災難，這樣的易碎物，就像每個人心中一片脆弱的田，長滿了雜草，土質鬆壤容易陷入，但餵飽那些小花小草的養分，卻來自於心中不想被碰觸的虛弱，輕輕一碰便會瓦解的脆弱，被忽視的存在著。那些弱點在心中不被碰觸的時候，看起來是如此完好，彼此掩護美好的生活著，但一觸及發的衝擊便令人難以招架，被揭露的瘡疤比受傷時的感觸還深，修復，是如此的困難。尼爾蓋曼為我們揭露的這些不堪，被雜草覆蓋的的那片田，在書中一一地被仔細檢視，所有的人性或惡性，每個人心中的不完美，詳細的以不同方式敘述著，每每欣賞完一篇，心裡的狀態都像被打擊過一番，總會有什麼樣的餘波蕩漾在持續著。

尼爾蓋曼常被敘述為說故事的頑童，從繪本到長篇小說，他用了許多神奇魔幻的故事擄獲讀者們的心，不過這次，他似乎想要的更多。看過書後會發現，許多耳熟能詳的童話故事情節出現在其中，不論是美麗浪漫的長髮公主，或是傳說裡有著長獠牙的吸血鬼，都成為故事中情節主角的一部份，但你以為童話故事能再多有趣？

惡搞後的美好 心有戚戚焉

書中一篇<髮‧鎖>的故事情節，以三隻熊與金髮女孩的故事做為主軸，卻以詩歌般的形式說出，一個爸爸如何為她的女兒說這枕邊故事，父親想到孩子漸漸長大，童話故事將不再單純的時候，該如何將那些告訴她呢?於是隨著故事結尾，父親所想到的已經不是故事裡的金髮女孩如何逃回家，而是以後出門前會記得鎖門，要檢查每一張桌子、椅子，鎖得牢牢的。看完其實多少有些好奇，他想表達的致敬是怎麼一回事?書中多篇類似能找到熟悉蹤影的故事人物，大多脫離的原本單純的童話生活，被加以貼近人性本惡的述說，那些美好的幻想都即將破滅，殘留的是對於人性不美好的強大對比，那些原以為是純真的惡魔。

他用一種自得其樂的方式來重新述說童話，以此向大師致敬，但讀者所看到的，或許更像是童話故事的改編惡搞，即使可能得承認他惡搞得實在太厲害了，讓人屏息的那種精彩，是在一般童話故事中之外的。尼爾蓋曼用他的故事，告訴大家最深層的慾望、醜陋、不堪的私心，那些邪惡的念頭或畫面大家都偷偷地想過，他卻以直接的方式曝露在陽光下，像是被露水被蒸發般的快速，昇華到了空氣中，不被嗅出的小改變，卻是如此的巨大，做幾個深深的呼吸，才能繼續看下一篇。
 

反叛之後 面對易碎的自己

對於喜歡經典故事的人來說，這或許是一本值得好好研究思考的書，不在於他用了多奇異的切入點去述說這篇故事，更多的細微觀察來自於他對於既有故事的反叛，或稱做改寫，雖然推翻了故事原有的單純，但這樣的不單純與尼爾蓋曼在他的許多作品中所表達的意念相去不遠，他的短篇小說尤其明顯，那些會讓人多想甚至產生不贊同的情緒，都可能是他想帶給讀者們的一種省思。

在心中最易碎的價值是什麼？與你的心互相發問，那或許會是看似純真卻複雜的一段戀愛，又或許會是忌妒的情緒被隱埋，盡量不去處碰的脆弱，反過來想，也有可能是力量最能發揮的地方，這樣的特性卻不是人人都會發現的，或許可以更仔細的想想，找出屬於自己易碎物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