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走對了 就不怕遙遠

記者 賴合新 報導  2009/10/04

人每天都要走，走不同的路，用不同的速度與腳步，但他們的方向在哪裡？（賴合新／攝）

我 用好多力氣在玩樂
花好多時間在做夢
微笑
認真當一個五歲小孩
從100公分的高度看世界
哇

樹好高
路好遠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叫做小新的男孩，是個天真活潑可愛又好動的小子。
在他五歲那年，跟其他小孩一樣在讀幼稚園，很特別的是他換過三間幼稚園，而且都在家的附近。

直到小新二十歲那年，仍不知道自己為何讀過那麼多幼稚園。
但他記得自己在第一間幼稚園時，曾被小朋友推向旗桿而撞得頭破血流，自己小小的手上沾滿紅紅的血，卻忘了痛的感覺，那是在某一年的夏天，離家不到兩百公尺。
第二間幼稚園是小新記憶最模糊的，依稀可以想起那兒有著阿拉丁城堡般的外觀，還有五彩繽紛的鞦韆跟溜滑梯，好多小朋友在跟他玩，那兒離家大約三百公尺遠。
第三間幼稚園是小新印象最深刻的地方，腦海中開始浮現老師親切的微笑、中午跟好多小朋友一起窩在睡袋裡睡到自然醒、每天下午排排坐好手背後面等著吃小點心、放學後小朋友們手牽手一起回家，在路上嬉鬧著，那兒離家還不到三百公尺。
小新記得，那時候的他花好多力氣在玩樂，也用了好多時間在做夢跟笑。

一直走，每天都要經過的兩百公尺、三百公尺，他一直走。

直到那年，小新二十歲了，他是台灣某知名大學的學生，表現平平卻也還算滿意。
在這之前，小新曾經被爸爸逼著背九九乘法表哭著不敢回家、拿過數學期末考五十九分，在國中高中卻當了數學小老師。
小新同學從國小起參加過無數大小書法比賽，這佔了他人生中獎狀的一大部分，還幻想成為知名書法大家。
他熱愛籃球，常常躺在貼滿球星海報的房間裡，神遊到NBA球場跟Iverson並肩作戰、切入得分。
從小親手做過無數架模型飛機，紙材的、木材的、滑翔的、噴射的、會飛的、墜機的…夢想是飛得越高、看得更遠，飛向宇宙，浩瀚無垠。
他喜歡音樂，演奏過小提琴也玩過吉他，最想學的卻是鋼琴。
小新也迷過漫畫，魯夫是他最信任的夥伴，目標是找到自己的藍海。

 對，他忽然豁然開朗，要找到自己的藍海。

能夠在籃球場上揮灑汗水是一件得意的事，小新最愛的就是籃球，還有陽光喔！（賴合新／攝）

喜歡物理
明白風如何吹　草如何動
讀過歷史
了解台灣之美　世界之大
背過易經
卻參不透自己心之所向
Where is the Blue Ocean
?

某一年，小新十八歲，在這之前，他不懂死亡、不了解生命。
他不懂為何每天都要行走的人，有一天終會倒下。
小新的阿公喜歡用重聽的耳朵聽他對他說話，用最慈祥的微笑回應表示我聽懂了；
每次見面，阿嬤都會準備她認為最營養的食物給他吃，希望小孫子長高、長壯，是一位很喜歡說話的阿嬤；
小新的外公眼睛有青光眼，不知從小新幾歲起，在他的眼中就已經是模糊的了，但他很喜歡小新寫的書法字，每次看都笑得合不攏嘴。對了，外公也喜歡看NBA！
外婆長年住在美國，一年回來個幾次，都會稱讚小新長得好漂亮，小新也覺得外婆永遠都好年輕喔！
而爸爸媽媽，是小新的偶像。

他們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坐在門口等著、遠遠望著，等著他去看他。

阿公阿嬤的感情總是那麼好，彼此陪伴超過了一甲子，他們都是小新最愛的人。（賴合新／攝）

小新好愛他們，覺得他們永遠都不會老呀。
原來
只是不知道罷了…

直到外婆倒下，在遙遠的美國西岸，小新還沒學會開飛機，他不能去看她。第一次體會到失去親人的感受還不是那麼強烈，但卻是打從心底的酸與辣，感覺自己漸漸被侵蝕著、心在悶燒著。
不久阿嬤也離開了，小新在病床邊守護了好久，他知道再也吃不到阿嬤準備的早餐，聽不到阿嬤的叮嚀與關懷，她將永遠安詳地睡著…小新在送走阿嬤的那一剎那痛哭，想跟阿嬤道別卻怎樣也吼不出聲音，他終於知道痛哭失聲不再是誇飾法。
阿嬤長眠的同年，外公也選擇告別這個世界，眼淚、難過、絕望；但他發覺，眼淚還可以代表思念、尊敬、以及歡送，因為它是那樣的純淨。

如果人從生下來身上就掛著一只電量無限的計步器，那麼人究竟要走多遠才會開始喊累？又要走幾步才可以真正地休息？或真正步入天堂。
小新一點都不想知道這個答案。

路  只要走對方向  就不害怕遙遠

小新說：「我很有自信，我覺得我的未來應該還不錯啊！！看～太陽又在對我笑了耶…」

但從作者的耳中，聽到了五成的自豪、三成的懷疑，以及兩成的擔憂。因此作者跟小新說：「學得越多，會發現自己的不足；看得越多，越明白路的遙遠，但只要路走對了方向，就不要害怕遙遠。」 

現在
時間晚了
也倦了

在遊民收容處休息的街友，他們的生活沒有目標，路，已經無所謂遙遠。（賴合新／攝）

那年，小新二十歲。
他在10月2日那天的一門單車課認識了街友，看到他們漫無目的地在人生的地圖上徘徊，走累了，或躺或臥，何處不是安身之地。但他們的旅途中沒有目標，因此必須時時停下腳步，繼續無止境的徘徊、流浪，甚至連生存、飽餐的意志也被路上的小石子慢慢消磨，那不是圓融；而是放逐。
因為這從來不是一條對的路。

但小新不再害怕
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