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先生

記者 陳怡 文  2009/10/18

遇見你，究竟是我的好運還是惡運？

緣份這種東西，其實我是相信的，我確定在這一世遇見的每一個人，都是來自好幾世的累積，就算只是今生萍水相逢，那也是前世多久的悠悠時光修來的緣。
所以我們在今生擦肩的一瞬，可能是五百年的糾纏。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那顫抖的葉是我等待的熱情。(圖片來源/花度)

對，我是如此相信。
所以對於你，我相信我們有很深的羈絆，不只你和我，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好像我身邊的一切都已經被捲入這個命運的漩渦，她和她和他都和你密不可分，這又不知是多少年的緣。

每當我想起的時候，都會覺得可怕。

我是不應該認識你的，因為你太有名氣了。剛進大學的時候，就有人跟我提過你，他們說你是不容易遇見的，而我秉持著我一向運氣不佳的原則，深信這樣一個人物和我，將會是全然的無關，於是不一會也就淡忘了你的名字；哪有心思記得呢？那時候我剛轉移到新的環境，懵懂無知，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解決，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關於我那台等同生命一樣被需要的電腦，在我初來乍到的那幾天，竟完全不聽使喚，不管如何營救，頂多可以做一台文書處理機，網路？完全不管用。我就這樣跟世界斷了連繫，室友們幫不上忙、家人們都遠在台北家裡、說實在我那時交到的朋友又還不多，在大家都連上網跟過往的朋友聊天，或申請一些在學校中需要用到的服務時，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一個人往計中跑，我無助又想家，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心事重重，只是想著怎麼偏偏就在這時候呢？怎麼偏在最需要溫暖的時候，突然就成了一座資訊孤島？

而那正是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

後來有人告訴我，越是對於遇見你不抱任何希望的人，才越有可能與你相見。是我的運氣不佳，恰巧帶來了與你相遇的好運吧？我覺得好不可思議，你就這樣出現在我身邊，就像大家描述的一樣，你關照了我好幾天，直到我的問題終於都迎刃而解。但是，當我解除了眼前的所有危機，想再回頭看見你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又離開了，沒有留一點消息。我試圖找你的時候又有人對我說，他是可遇不可求的，不要有太多奢望，我真的沒再見過你，或許真的是所謂的萍水相逢吧，散了也沒什麼好可惜。

儘管如此，依然會有一些關於你的消息傳來：說我們寢室風水不好的室友，無意間和你擦身而過，當時她正心情不好，她最想如期完成的作業，卻被雜務延誤了，而你就在那時出現。也聽說過這樣的例子：在最重要的報告那天，卻突然摔斷了腿；一小時才來一班的公車眼看就要進站了，卻被紅綠燈卡住走不到公車站……最後，你都會出現，在這些雖稱不上絕望，卻也十足令人失望的時刻。

到底是為什麼呢？

第二次見到你的時候，我發問，問完之後打了個大噴嚏，最後竟然也不記得有沒有聽到你的回答。拜託！那時我發著高燒，人在圖書館，眼看下周就是期末考，卻怎樣也無法集中精神，而當天晚上我甚至還有個活動要辦，下午必須騎車出門採買才行……感冒來的很不是時候對吧？我一邊抽衛生紙，一邊向你抱怨，你卻投以司空見慣的眼神。

真不知道要感謝你的陪伴，還是要怨恨你的冷淡。

然後不知怎的，我開始發現你常常在我眼前出現了。

過了生日進入十九歲，很多人都說這是個需要低調小心的年齡，的確我的日子過的不甚順遂，而這也是你頻繁找上我的一年，同學們有的看過你，都不敢相信我和你原來是如此熟悉，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原本以為只是萍水相逢，怎知你默默融入了我的生活？想起我那一套關於緣分的理論，嘿！那麼我們是不是上輩子相欠呢？如果可以我真想弄明白這個時間轉換的機制，具體來說，究竟前世的幾百年能換一次今生的目光交錯，而又究竟我們過去有多長的緣，今生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在彼此身上？

最後，如果還有來生，那麼你在我這一世每一次的偶然出現，那是否足夠換得下一世，我在茫茫人海中對你回眸的一個機會？

還沒找到機會問你，我先迎來了二十歲的生日，從以前就沒有特別期待生日的我，或許是因為是二十歲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終於可以擺脫十九歲，我偷偷在心裡希望朋友能幫我慶生，然而最後迎接我的只有天下掉下來的社團工作和不得不去跑的採訪，慶生會和禮物只存於我的幻想當中，我只能不斷告訴自己，這不是別人的錯，一開始就不應該癡心妄想的。

然後我看到了你，就是這樣不是嗎？我期待的熱鬧慶生沒有實現，我從不期待會出現的你，卻翩然來到我面前。

總是這樣的。

不知不覺，兩年就過去了，我的大學生活進入第三年，說不上非常愉快，但絕對堪稱非常充實，每天都感覺到自己有所成長的我，回頭看看過去走過的痕跡，回想有歡笑有淚水的種種，不知道為何有時，也會想起你。

真的很奇怪，你絕不是這幾年與我相處最久的人、不是那個讓我最感動的人、不是對我最用心的人、不是曾讓我心跳加速過的人，但為何一旦想起你，又發現生活中處處都是你的影子？下次你何時會出現？不由自主的會去猜測，明明也知道我不是唯一這樣的人，除了我以外，應該還有很多人，始終對你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吧！我沒什麼特別的，所以還是忘了你好吧？

或許我們的緣分已經用完了也說不定啊……

大三，就這樣沒什麼意外的來到第二個月，我用簽字筆在行事曆上寫下隔天的行程：可能的傳播理論考試、期待以久的採訪教授的機會、電台會議、我的廣播節目新一季第一集試播……，有這麼多令人期待的事情，我帶著緊張的心情入眠，祈禱一切都能順利。

我又錯了。

一早，我就發起高燒，喉嚨火燒一樣的痛，發出的聲音，像鴨子叫一樣難聽，我很快想起晚上的電台節目，這下該怎麼辦呢？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任何一個DJ為我代班！我帶著煩惱去看了醫生，醫生只告訴我可能需要去醫院作新流感快篩，強撐著這樣的身體想去採訪教授，呆滯的眼神卻反映了我的不適，終究無功而返，我憤而請了晚上電台會議的假、收拾東西回家，這一天反正也沒辦法做什麼有貢獻的事了！

那我昨晚的準備都為了些什麼……

你出現了，對於我的怨天尤人，沒有回答，而我也不意外你在此時此刻現身。因為我知道，當我越想要什麼，就越得不到什麼，就如同我越沒想到你會出現的時候，你就會出現，我已經沒有驚訝的力氣，只是用沙啞的聲音叫你離開，可不可以不要再用這種方式出現在我身邊了？我不想要這種運氣了！

總在最不幸的時刻……

在我最不想見到你的時候……

像種定律似的出現……不……就是種定律……我突然想起了。

你的名字，叫做莫非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