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過那麼一個女孩

記者 鄭伊婷 文  2009/10/25

那女孩嚮往自由的心，就像是微微伸往晴空的莖葉。（攝影／鄭伊婷）

曾經有過那麼一個女孩，她的心一向自由。她喜歡無拘無束地自己一個人看書、聽音樂，做自己喜歡的事，女孩不怕孤獨、享受寂寞。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女孩常常對自己這麼說。她像貓、像狼、又像風，女孩實踐獨立、崇尚自我，女孩一向活在自己的風格之中。然而，如同女孩母親所告誡她的，女孩似乎缺少了耐性與體貼的心。當女孩心情好的時候，可以為了等人站上一個小時，但女孩不想等人的時候，要多等十分鐘就像要她的命。女孩高興時，輕易就能逗得大夥兒開心大笑，但沒有心情時，總是會不太理人。「我感覺妳似乎對人十分冷漠。」女孩的母親時常這麼對她說。

當別人說笑話時，女孩總是笑不太出來，當別人在嘻鬧時，女孩也只是站在旁邊看著。女孩常常覺得，自己的心有一層薄薄的殼包覆著，就像是藝廊裡將畫與人群隔開的圍欄。女孩心裡明白，那像欄杆的東西，是自己架上的，雖然總想著要把它拿開，但女孩始終沒有動手，時間久了，女孩也懶了。女孩心想，既然站遠一點也看得清楚，又何必貼這麼近呢?

女孩曾跟朋友說過，希望自己能變成一隻魚，這樣才能夠在名為寂寞的水裡呼吸。女孩的朋友則反問，要是你真得變成了魚，要如何才能回到名為親情、友情與愛情的空氣裡。聽了朋友的話，女孩點了點頭，彷彿理解了什麼，也像是放棄了什麼。「自然就好。」拍了拍女孩的背，朋友說。

漸漸的，女孩試著參加了許多社團與活動，讓不喜歡湊熱鬧的女孩，也從中得到了些什麼。女孩逐漸喜歡聽學長開的玩笑，看學姊的笑臉，逗學妹嘟嘴，惹學弟發笑。而在這好多好多的活動中，女孩也慢慢發現，自己似乎喜歡上了某個男孩。

在某一次活動中，女孩偶然發現那男孩就站在略遠的某處，拘謹的女孩從來不敢在廣場大喊，更別提要叫住那男孩，男孩就這樣離開了女孩的視野以外。女孩的心感到一陣苦悶，而從沒過這種感覺的女孩，默默地在心裡疑惑著。直到後來男孩再次出現，拍了女孩的肩膀向她打了招呼後，心情突然開朗起來的女孩，才確定自己心裡某個角落的某種情緒，確實正緩緩地發酵。 女孩漸漸體會到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滋味，好比說聽情歌時的感動不同以往，出神沉思的頻率也超乎從前。天真的女孩愛上了算命，迷上了占卜，每當看到綻放的繁花、遍地的落葉時，女孩的腦海中總會浮現那男孩開朗淘氣的笑臉。

然而，女孩卻從來沒有將自己的心意表現出來。她在自己四周架起了一道道的圍欄，把自己關在裡面。她從來不敢踏出範圍之外。女孩總是無法好好把握與男孩相處的每一刻，女孩不太知道怎麼和男生相處，尤其是和自己喜歡的那個男孩。女孩每次的話題除了公事，還是公事，女孩從不敢約男孩吃飯或出去玩，她只是默默地將每次相遇的巧合與相處的片段，像對待碎珍珠般地，一顆顆拾起並細心地好好收藏。或許，女孩是因為怕傷到自己驕傲的自尊；或許，女孩是因為怕自卑的暴露帶給自己痛苦。就這樣，女孩獨自在自己無盡的驕傲與自卑中徘徊。向來自由的心，在各種酸甜苦辣的情感下，漸漸地沉重了起來。

在每個失眠的夜晚中，女孩總會想起男孩，女孩很想向男孩告白，希望能鬆綁自己彷彿被繩子勒緊的心。然而，女孩隱隱約約知道，男孩的心中，似乎還有另一個女孩。女孩也明白，即便是心裡喜歡，但卻不一定是適合自己的人。女孩問了自己好幾次，也問了好多朋友，究竟該怎麼辦?女孩一向很準的直覺，告訴自己，男孩不會接受女孩，但女孩卻無法壓抑心裡對於想見到男孩的期盼。於是，女孩下定決心，決定做一個了斷，女孩不願意讓心裡珍貴的情感，就這麼什麼也不做地靜靜消散。儘管朋友們都對女孩說，不需要承諾的告白是沒有必要的，甚至有點自私，她們不懂女孩為什麼要為了一個沒有結果的結果去行動，不惜冒著可能讓男孩和女孩間友誼變質的危險。最後，認為自己一向聰明理性的女孩，在鼓起勇氣與多次的思考之下，還是寫了一封信給那個男孩。女孩在信裡提到了自己多次掙扎的心情與愛意，也強調不求回報的心意與祝福，或許，女孩只是單純想讓自己的心解脫也說不定。

過了不久，仔細將信看過的男孩，回了信給女孩。男孩告訴女孩，自己心裡確實已存在另一個女孩，但對於女孩沒有條件以及不需承諾的告白，男孩非常喜歡。收到男孩回信後的女孩，不但沒有傷心難過，心情反而更加的開朗舒坦，她祝福男孩和男孩心中的那個女孩，衷心地希望他們能夠擁有美好的將來。同時，女孩的心也得到了久違的自由，輕鬆得猶如乘風翔空。女孩反覆看著自己與男孩的信，如釋重負的感覺讓女孩不禁微笑著。

有一天，女孩做了一個夢，她夢見她和男孩，手牽手在夜裡的小徑走著，手掌的觸感是那麼真實，彷彿還感受到了對方的體溫。那股淡淡化開的幸福滋味，擴散並填滿心中每個角落。走著走著，女孩抬起了頭，看見了好大好圓的月亮高掛空中，皎潔的月亮彷彿要訴說什麼似的，在女孩發愣的瞳孔中越變越大，越變越大。於是，女孩醒了，從夢裡清醒過來的女孩，知道一切都在夢醒後的那一刻，如蒸散的朝露消失無蹤。坐在床上的女孩，靜靜地盯著自己的手掌，心裡想著，儘管一切都像泡沫般虛幻，還是十分珍貴。女孩握起了雙拳，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

今天又是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