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 又是為了誰
我知道自己不漂亮，但我知道自己很聰明。
這一切 又是為了誰
記者 陳俐吟 文 2010/11/21
我知道自己不漂亮，但我知道自己很聰明。
還在念書的時候，每個學期的期末成績單上，老師總是給我聰明伶俐、可造之材之類的讚美，但是他沒寫到的，是我差到不能再差的人際關係。小學，男生們總是拉著我的辮子大叫醜八怪；國中，同學們會質疑我真的是女生嗎；高中，大家說我是只會念書的醜女；大學，沒有人理我。
還記得每個學校都有那種又漂亮又會念書的女生，總是被廣泛地討論著，無論她今天綁什麼頭髮、上次段考拿到第幾名、昨天下課誰來載他，都像是小道消息一樣，又隱密又公開地在學生間流傳，而當事人卻像不諳世事的高貴公主，總帶著甜甜的微笑，一陣風似的穿梭在走廊間。我曾經的夢想就是成為那樣的女生，為了這個夢想，我翻閱流行雜誌學習化妝，以為自己變得漂亮了，直到有一天上課被男同學譏笑：「你下課後是要去演歌仔戲嗎？」才發現原來我還是那個醜小鴨，而且不會變天鵝。於是我把心思轉移到功課上，起碼只要努力就會有回報，關於美麗，就當是埋藏在心底的一個渴望吧。
還好，老天沒有辜負我的努力，一畢業，我就以優異的成績進入這家知名外商公司，雖然我依舊醜不拉嘰，依舊沒人注意我。
而今天，機會來了。一大早我就看見所有女同事拿出粉底開始塗塗抹抹、睫毛刷了又刷還是嫌不夠長、腮紅塗得像紅到發爛的蘋果還拿著鏡子嘟嘴裝可愛，這一切，都是因為老闆的兒子John從國外回來了。但如果你以為他像偶像劇裡的小開男主角一樣又高又帥、又聰明又有錢，那可就大錯特錯。他已經年過35，額頭禿了一塊、眼睛瞇的像看不見、鼻子塌的可以躺個人在上面、一雙手粗粗短短、身高更是只有160，要不是有傳言說他愛看美女，而且想在接任公司後找個職員當老婆，女同事們根本不會這麼激動，像選美比賽似的。雖然我本來對這件事嗤之以鼻，但當我連續一個禮拜化大濃妝他卻沒看過我一眼，只是跟隔壁的小芬在休息時間打情罵俏時，我下了一個決定。
這個決定並非衝動，我早就跟我的gay好友George討論過了，George是唯一一個不在乎我外表的帥氣男人，我們常常談論著該怎麼釣個金龜婿，雖然這對我來說只是空談，沒有金龜婿會看上我。但小芬的事終於徹底激發了我的好勝心，她不過是個三流大學畢業又沒腦袋的助理，只是長得漂亮一點，就被公司裡的男人捧在手心，上至經理下至掃地阿伯都對他特別好，而我那麼努力工作也沒人瞧過我一眼，未免太不公平了吧，雖然我早就知道這社會有不公平。
所以當我辭掉工作時，George並不訝異，只是說了句祝你好運。當我飛往韓國，決定將積蓄都拿來整形時，George也沒說什麼，只問我錢夠不夠要不要先借我。老實說George真的是個不錯的男人，可惜是個gay，我一邊這樣想一邊進入了手術室。不知道是手術室的燈光刺眼，還是刀面反射出的我刺眼，總之我閉上眼睛，沒有忐忑不安的機會就睡著了，然後我做了個夢，夢到我在嘉年華會的會場穿著性感火辣的服裝在眾人面前跳舞，雖然夢裡我的臉是一片漆黑，但看著周遭男人火熱的眼光，我想自己應該很誘人吧？
過了不知道多久，我從嘉年華會回到現實，睜開雙眼，卻被厚厚的紗布擋住，什麼也看不見，只聽見醫生機械式的聲音說：「你的手術很成功，但由於你動了太多地方，割雙眼皮、隆鼻、削骨、墊下巴還有溶脂，所以恢復期很長，建議你住院觀察。」我隨口說聲好，反正我把工作辭掉就是為了這個，當然要做到最好呀。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忍受臉上到處傳來的痛苦，每天期待的是George的電話，「喂？Lisa啊？我跟你說，今天狀況真是太好了，John整天都沒有去找小芬，小芬難過死了哈哈哈，哎唷看她那失意的臉我都替她難過，好啦祝你順利，等你回來啊掰！」掛掉電話，我心裡揚起一抹微笑，當初介紹George接任我的位置果然是正確的，他不只聰明，還會向我回報John和小芬的一舉一動，要是在我康復前他們就步入禮堂那可不行啊。
終於半年過了，當我踏出醫院，被陽光照射到的霎那，整個人宛如重生，拿出鏡子照了照，不管從哪個角度看輪廓都完美無瑕。於是我拿出機票，搭上回台灣的班機。
「George！」一走出機場，我就看見熟悉的身影站在那兒，「Lisa！」他也驚訝得大喊，快步向我走來「真是太酷了！我都認不出妳了！」George站在我前面，一雙眼睛在我身上打轉。「那當然，我可是花了半年的時間耶，還有別叫我Lisa了，我的新名字是Sandy。」我笑著對George說，話裡滿是驕傲。「對對對，Sandy嘛，哈哈看我一下高興的都忘了，走吧，先載你回家。」我和George快步走向車裡，畢竟我還沒辦法忍受太熾烈的陽光。
晚上，我換上紅色緊身小禮服，踩著12公分的高跟鞋，走入夜店。我可以感覺男人的目光毫不避諱地在我臉上、身上游移，當我在吧台區一坐下，馬上就有人拿著酒靠近，我一語不發地盯著他微笑，終於他自討沒趣的走開，我也終於看到John和George走進來。「John，這是我的好朋友Sandy，Sandy，這是我老闆John。」George自然地為我們做介紹，雖然這是我早就計畫好的，而一切也的確照我的計畫進行。
John很快就被我迷住，要了我的手機，三天兩頭約我去吃消夜、看夜景，他總是稱讚我又漂亮又聰明，是他從沒遇過的女生，雖然我心裡冷笑著但還是報以他溫柔的微笑。很快的我們在一起了，我總是以他女朋友的身分到公司找他，幫他處理公司的事，享受別人的稱讚之餘，也順便嘲笑小芬那充滿恨意的表情，尤其是當她聽到我們要結婚時。John用一顆很大的鑽石向我求婚，我壓抑著內心的澎湃，熱淚盈眶的點頭，他以為我太感動，其實我是太開心，我做了那麼多努力，甚至變成一個自己都認不出來的人，終於讓我等到這天了。
但婚後，卻開始出現讓我想不透的事，從John突然對我冷淡，到後來甚至不回家的跡象來看，我強烈懷疑他背著我出軌了，但怎麼可能呢？他身邊沒有比我條件更好的女人了啊！直到這天，我找了鎖匠偷偷打開John在這個城市的另一個家，看見兩雙拖鞋，其中一雙是John的，我知道我來對了，不由得揚起微笑，思索著離婚的話贍養費可以拿多少。躡著腳，我輕輕地走向主臥，門半掩著沒有全部關上，突然我改變心意了，起碼在撕破臉之前，我要看看那個女人有多漂亮才能把我比下去。於是我將耳朵貼近門縫，卻聽見熟悉的聲音說著：「哈哈那個笨女人，還好有她當煙霧彈我們現在才能住在一起，別擔心，她不會發現的啦，我是她唯一的朋友啊！」是Geor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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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 陳俐吟
相信人生的圓滿與不圓滿 所以才義無反顧的來到這裡 你好:-) 我是陳俐吟 |
記者 陳俐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