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期

醫生,我真是猜不透你啊!

我在想,大學大概是我到目前為止,看病經驗最特別的時期了,且讓我娓娓道來。

醫生,我真是猜不透你啊!

黃艾如 文  2010/03/21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我大學時不常看病,但每次看病的經驗都很特別。(圖片來源/CRIonline 國際線上

我在想,大學大概是我到目前為止,看病經驗最特別的時期了,且讓我娓娓道來。


其一#五十元診療的插曲

事情發生在馬偕醫院的醫生,尚未進駐交大的健康中心的時候,也就是我剛進入交通大學,尚未進化成阿宅的小大一的那年。記得新生訓練時,學長姐帶著我們參觀校園,走過當時還在粉刷、散發著油漆味的活動中心樓梯間,來到二樓的健康中心,學長悠悠地介紹一句:「在這裡看病人命不值錢喔!」「耶?為什麼?」「因為很便宜,我上次看才二十幾塊。」

於是「交大看病五十元有找」的印象在我腦海裡成形,至於它的醫療品質,聽說並不好,但我要說的其實不是這個,事實上他好不好我倒是沒甚麼感覺,反正藥開給我吃了有效,就算是好醫生吧?因此我要說的,是跟醫學專業無關的枝微末節的小事。

說到第一次在交大健康中心看診的經驗,是在剛成為交大學生不久,大概十月初的時候,因為發燒外加拉肚子、噁心及胃痛,下午的「世界文明史」課只好請假,拉著同學陪我去看病。根據以往看病的經驗,身為一個病人,我要做的也只有掛號、等候、跟醫生說「你好」、跟醫生說症狀、跟醫生說再見,非常簡單容易,況且我只是小感冒嘛!所以我也照著這個流程進行,經過掛號與一陣等待之後,對大約跟我媽同年的女醫師,臉色凝重地訴說我的身體是多麼的不適,但是當提到感冒症狀有「感覺噁心」這一項時,醫生眉頭一皺,發現此事並不單純。

接著醫生用溫柔的聲音請前來陪我看病的同學出去診療間,然後,她以非常嚴肅的神情開口:「這個交大女生是一定要問的,」此時我滿腹疑惑,心想交大女生看病又怎麼了,沒想到下一秒醫生說出我根本沒想過的問題:

「你有沒有懷孕?」

問得好!當女人說覺得噁心的時候第一個要聯想到的,果然還是那.個.啊.!真是位機警細膩又貼心的好醫生,還知道要先把陪我看病的朋友給支開,這樣我就可以誠實作答了,於是我當機立斷卻略帶嬌羞夾雜三分驚訝地答道:

「沒有沒有!」醫生你要相信我啊!

如果有,我會去掛婦產科,不是交大的家醫科。
如果有,我才不會找同學來陪我看,然後勞煩醫生把她請出去,這樣太麻煩了不合我的風格。
更重要的是,如果有,我就是第二個聖母了。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以我當時的胃痛發誓,以下我說的句句屬實、字字血淚:「除了老爸跟老哥之外,從小到大我可是連其他男人的小手都沒牽過一隻。」我原本以為我只是心裡這麼想,沒想到同時也不小心脫口而出,語氣略帶那種「不要小看高中念三年女校的人啊!」的自嘲式的得意,醫生聽完之後,邊笑邊了解似的點點頭,就不知道她心中想的是:「這女孩真是一股清流,」還是「真是可憐的孩子啊!連手都沒有牽過。」不管是哪一個,雖然證明了我的清白,我怎麼都感到一股淡淡的心酸?

看病的一段小插曲就這樣告一段落,之後依照一般診療流程,領了藥、付了錢,回家吃了藥,病好了也就結束了。順道一提,當時的花費是三十八元,還真的不超過五十,不過自從馬偕進駐交大之後,似乎就沒有這麼便宜的價格了。


其二#第一次的救護車
我一直以為,想要坐上救護車,最少要符合以下三個條件的其中一項:第一,事態緊急,不用救護車趕快送過去會死;第二,行動不便、意識不明,需要用擔架、輪椅諸如此類的專業運送方式;其三,身分是病人家屬,剛好病人因符合前兩項的其中一項需要坐救護車,才得以上車陪伴。

但是,我這個好手好腳、意識清醒,要吃飯要喝酒都沒問題的人,只不過受個傷,雖然可能需要縫幾針,但是基本上不嚴重、沒有大失血的問題,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救護車裡?我邊疑惑著,邊觀察蹲在前面的醫務人員忙東忙西,男性、二十五到三十歲、戴眼鏡、鼻樑還算挺、雙眼皮,雖然戴著口罩,但應該可以歸類為清新爽朗那一型的。

他拿棉花球幫我嘴唇右下方近下巴的傷口消毒,問我是怎麼被咬傷的,我跟他說,在學校裡撿到一直疑似走失的狗,於是就把牠暫時關到狗舍裡面,去打掃的時候,因為狗狗的地盤性,新來的就被原本的狗欺負,怕他們打架打過頭,一時心急就想把新來的狗狗先抱走,於是從牠肚子那邊一撈,將牠整隻背著我抱起來,沒想到他一回頭就咬了我一口。

說到這裡,不禁擔心那隻咬我的狗之後會被校方怎麼處置,眼淚不知怎地就流了下來,醫護大哥有點嚇到,問:「你為什麼哭啦?」幹,我面臨毀容危機,加上傷口很痛,又想到因為自己愚蠢,那隻可愛的毛毛狗可能要被安樂死,我能不流淚嗎?只可惜當時身為傷患,實在沒有太多的餘力解釋這麼多,只好支支吾吾帶著哭音說:「可是那些狗狗……」聽完之後,大哥有點訝異,「你是為了那些狗喔?」不,我是有更複雜的理由,攸關我的未來以及動物保護的生命倫理此等大事,只是一時間只能吐出:「可是……那些狗狗……」,這也不是我願意,只是剛好傷在嘴邊,講太多傷口會痛。

不過,究竟為什麼我會坐上救護車呢?被咬之後我其實只是想要到附近的環校機車道,請一位好心人士載我去馬偕就好,說實在的這個傷也沒有立即的生命危險,所以我也不是很擔心。剛巧我招到的是校方工作人員不是學生,他就很熟練地幫我通報了教官跟打一一九,結果,我就莫名其妙地坐上救護車,血跡斑斑地跟這位大哥閒聊了起來,但是我還是沒膽問一句:「請問,能坐上救護車的標準是什麼?」


其三#美國仙丹

今年梅竹賽結束之後的隔天,我的聲音就沙啞了,本來以為過幾天就會好,沒想到拖了一個星期都未見復原的跡象,終於受不了跑去看耳鼻喉科醫生。

醫生是個溫文儒雅的人,可能因為常常要為兒童看診,所以講話也溫溫柔柔地,好像在哄小孩似地跟我說話。經他檢查結果,原來是聲帶發炎,那時才知道聲帶沒有神經,所以發炎並不會痛。總之,醫生說好險有過來看,不然再拖可能就沒有辦法百分之百地復原。或許是因為已經過了一個星期,希望能夠快點治好,他說會開「類固醇」的藥給我,雖然他有向我介紹這種藥的危險性在哪,但是我確定他是很雀躍地跟我說:「那是美國仙丹,一生可能就只吃這一次了也說不定!」說的時候口罩上露出來的眼睛笑咪咪的。

因為難得開一次強效藥而感到開心的醫生,不知怎地讓我這個能讓他開出強效藥的病人感到於有榮焉。

記者 黃艾如
  照片模糊是對喀報侵害我肖像權的微小抵抗。(淚) 其實我很討厭把自己的照片放在網路上,忍很久了,終於到了電子報要結束,可以偷偷拿掉的這一刻(笑)。 沒想到老師有令,為了維護本報專業之形象,不得惡搞,所以還是只能放回來......。    
記者 黃艾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