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夢 終究只是一場夢
醫生夢 終究只是一場夢
記者 林映綺 文 2011/05/01
在手術台前,我握著一把刀,仔細地劃下第一刀,鮮血泊泊地流下,心臟因為興奮感而撲通撲通地快速跳著,對於血有股熱情,對於拯救有份責任,我在雀躍的此時,也從夢境中甦醒。
只是個無望的醫生夢
大概是幼稚園吧,身體變得比較不健康,過敏、腸胃炎輪流上陣,從那時候開始,變成了藥罐子。醫生真的是很厲害的人物,每次叫人嘴巴張開,「啊」…忘不了那句他的一貫台詞,然後鐵片棒就伸進喉嚨裡面,那種感覺其實很像催吐,每次總在要發出作嘔聲前,他及時收回,我曾懷疑過,哪天冷不防會吐得他滿身都是。但是走進診所,卻是最享受的時刻,呼吸著充滿藥品的氣味,會給人一種安全感,被包圍的感覺,像嬰兒被羊水包裹住,像真正地存在。所有的器械都掌握在醫生手上,像施展魔法般,他吸引住我的目光,因為他的專注與自信。我羨慕那樣的光彩,從小對於自己感到自卑的我,從醫生散發出的光芒,獲得了一種證明自我的機會,我跟母親說:「我想當醫生。」
醫生,曾經是最嚮往的工作。在高中選組前,幾乎肯定了自己想走醫學的路,熱愛生物與化學,不怕血腥甚至有那麼一點喜愛鮮血的色澤,對於瞭解醫學的奧妙,也比許多人多出很多熱情。只是,現實終究抵不過物理成績的考驗,我放棄了,在交叉路口上,腳步邁向一條保險的路途。為此,我哭了好久,因為逃避不是一位醫者的態度,因為恐懼不是醫者該擁有的,發現那一刻,我連選擇都感到害怕,所以質疑了自己的能力,因此將夢想遺忘了。
醫學,多種的治療方式,都只為了治癒病人,追求的是醫學上的真理,一種非黑即白的道理,很殘酷很真實,就像我喜愛的那樣,在找一種方式,證明自己是對的,而對的標準明確地設立了。我曾經認為,當醫生跟做人一樣,有一套的準則,多種方式去達成同個結果,告訴自己成為一個只追求正確答案的人。但錯了,因為看到太多可能當上醫生的人,他們尋求的是份榮耀,看到他們享受貼在紅榜單的喜悅,也曾目睹,他們喝酒鬧事,這樣的人在我心中,並不能成為醫生,但他們是了,他們沉溺在眾星拱月的美妙,忘了自己將成為醫生的那份重責,於是我再次失望了,我曾對著母親說:「我呸!那些人當醫生,誰還敢找醫生治病。」但母親只是搖搖頭,因為我沒資格說這句話。
後來,回首這些往事,我認為自己想得太美了,說得多好聽,認為醫生要的責任在於提供病人最有效的醫療方式,卻忽略了身為病人最需求的那份關懷。是在牙醫診所吧,我聽見了醫生辱罵病人沒知識,還有一連串否定病人的不堪耳語。我突然了解這些景象似曾相識,在小時候送到急診時,急診醫生對著隔壁老人家咆嘯;想起母親住院時,主治醫生對她的疑問露出那份鄙視,也再度想起了那些人考上醫學系的嘴臉,頭抬得高高,眼神往非醫科生一渺,那種驕傲神情是讓人恐懼的。
醫生與病人,一上一下的對立,拒絕透漏的專業,以及急於尋求解答的焦躁,我害怕的原來不是能力,而是對應。沒有自信去當個仁心仁術的醫生,沒有自信給予病人最需要的關懷。老實說,我厭惡那上下之分的階級,因為比別人多七年的專業訓練,並不代表是個優秀的人,我懼怕在醫學教育下,成了跟那群人一樣自負的操刀機器人。

請問醫生?
問了醫學生的想法之後,才知道原來世上選擇得過且過的不只我們這些平凡人,A跟我說:「唉唷!不要有醫療糾紛就好。」醫生所關心的不是病人感受,更不是有沒有治療成功,而是法律問題,當法律牽涉到醫學上,醫生再也不只是醫生,他是商人,在得失權衡下,執行最保險的醫療方法。當我們將生命交給這些人時,以信賴換取他們利益考量,當人們清楚這些問題時,卻只能手足無措地慌張,拉攏關係、送紅包無所不用其極,只求換得醫生一絲的多照料,醫者的傾聽已被排在醫病關係的末端。
我反覆思考了好久,不知道什麼才是最好的醫病關係,也許沒有最好,因為他是人與人互動的模式,只是醫療行為關乎的是生與死,醫病關係是一種溝通過程,這兩者該如何拿捏?在閱讀書籍的過程,忽然能體諒一件事,醫生真的沒有想像中那麼偉大,也沒有那麼冷血,因為醫生的生命歷程中,要面對比其他人還要多次的生離死別,他們必須讓自己跳出悲傷的情境,才有勇氣去治療下一個病人;但總在夜深人靜時,想起早上有病人死在自己手中等等,明明知道無法治癒,卻也往往譴責自己最深。
對於醫生這行業,我已無任何憧憬。身為醫生,要對自己及無數生命負責,負責他們的生老病死,關懷他們的情緒起伏,醫生還真不是人幹的!因為沒有人完美,但我們都在要求醫生完美,完美地切除腫瘤,完美地縫合傷口,完美使人幻想,也使人破滅。想為醫生說幾句話,但在看醫生時,卻常常被醫生的態度搞得火冒三丈,矛盾之人,不可為醫生啊!
![]() |
記者 林映綺
現在是2010年 大三 傳播與科技學系 是以後履歷上的學歷 竭盡所能作好 是實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