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花給阿爾吉儂

0 陳俐吟 0  2010/09/26

《獻給阿爾吉儂的花束》45周年紀念新譯本(圖片來源/博客來網路書店)

即使你沒聽過《獻給阿爾吉儂的花束》這本書，也一定聽過丹尼爾‧凱斯的另外兩本著作，《二十四個比利》和《第五位莎莉》──這兩本關於人格分裂的名作。《獻給阿爾吉儂的花束》，是丹尼爾在1959年出版的處女作，同時獲得科幻小說界的兩項大獎──星雲獎和雨果獎，除了使他一鳴驚人之外，也改拍為電影《Flowers  For  Algernon》、日劇《獻花給倉鼠》，甚至連極少採用外國素材的韓劇，都將本書改拍為《你好！上帝》，即使這三部片側重的劇情表現皆不同，但都獲得一致好評。時隔51年的今日，這本書以全新譯本的姿態再次出版，究竟是怎麼樣的一本書，能歷久而不衰，又是怎麼樣一本書，使眾多讀者潸然淚下呢？

變成天才 真的讓人羨慕？

《獻給阿爾吉儂的花束》一書，以智能障礙者查理．高登的蛻變日記為主體，描寫一群學者們想透過大腦手術提升人的智商，這手術已經在老鼠實驗上獲得空前地成功，名為阿爾吉儂的老鼠，具有優秀的學習能力，能從錯誤中找到正確方向，並且記住曾犯下的錯誤。於是學者們找上天性樂觀、憨厚的查理．高登，而實驗也如預期般成功了，查理的智商提升三倍，被喻為人造天才。但在成為天才後，他回憶起童年陰影，母親想盡辦法送走他，他以為是朋友的人欺負、嘲弄他，原來，這就是悲傷和心痛的感覺。雖然智能提升了，查理的情感層面卻仍然像個孩子，這讓他開始不知道怎麼面對世界，尤其當學者宣稱他是「天才查理．高登之父」時，憤怒與懷疑變成查理對周遭世界的反應，「我是我生命的全部，或只是過去這幾個月的總合？」就在查理疑惑的當下，阿爾吉儂發生了異常變化，實驗真的成功了嗎？查理深陷在自我認同的重重迷障中，更大的危機即將到來。

與《二十四個比利》和《第五位莎莉》雷同，《獻給阿爾吉儂的花束》一書也有人格分裂的情節，但不同於《二十四個比利》和《第五位莎莉》的寫實背景，本書雖屬虛構，卻傳達出令人不寒而慄的現代氛圍，觸及的人性層面也比前兩本書更深、更廣。柏拉圖說：「有些常識的人都會記得，眼睛的困惑有兩種起因，不是走出光明，就是走進光明。無論是人體的眼睛或心靈的眼睛，都是如此。記得這件事的人，當他看見別人迷茫、虛弱的眼神，他們不會任意嘲笑，而是詢問這個人是否是從更明亮的生命走進幽冥，因為黑暗而無法看清，或者從黑暗的生命走進光明，以致強光造成目眩。他們可能會嘲笑那些，被亮光照的看不清的靈魂，但總比嘲笑從光明世界回到黑暗洞穴的人要好。」柏拉圖用短短幾句話，就點出了本書的核心。

每個人都想變的更聰明，但智能的提升真的好嗎？主角查理在變聰明之後，了解了許多他原來不懂的事情，原來他的朋友們說：「去整查理．高登！」是這個意思，原來他的存在對母親和妹妹是一種罪惡，手術的結果雖然讓他變聰明，卻沒有帶給他快樂，理解，對他來說，變成了殘酷的心痛。

阿爾吉儂 反映社會與人性

本書以查理日記的方式，進行故事的描繪，跟隨著他的文字，彷彿窺見了一點智能障礙者的生活，以及他的思想。他真的笨嗎？不，他和正常人一樣懂得去感受，只是他沒有能力完整地表達出來，他只是沒辦法理解那些事背後的意義，不代表他不曾經歷，他不是沒有過去、沒有現在、沒有未來的實驗品，他是一個真真切切的人，一個有思想的人啊！有了這一層認知，讀者可以更明確地了解主角的轉變，從一個笨拙、友善的查理，變成一個聰明卻對世界充滿懷疑的查理。

當然，別忘了「人性」才是這本書最大的重點，在這裡，你彷彿可以看見社會的縮影，所有你認識的人都帶著一層面具，所有你熟悉的事物，原來只是熟悉他們的面具，從沒看見過真正的人性。本書之所以讓人著迷，就是因為丹尼爾在描寫人性上的細膩時，看起來是好人，卻不全然是；看起來是壞人，卻也有善良的部分，學者們幫助查理，是為了獲得聲譽和金錢，查理認定的朋友們欺負他，卻也在他需要的時候伸出援手，這是多大的諷刺？但社會偏偏就是這個醜惡的樣子。或許可以說人性天生就是種考驗吧，在查理被認為是個白癡時，考驗的是周遭人的人性；在查理是天才時，考驗的是他看透人性後的煎熬。而阿爾吉儂，這隻老鼠，幾乎算是查理的投射，也是現代社會的投射，牠很快的變聰明，也很快的退步、老化、死去，反映出快速變動的社會，無論是成名、失敗，彷彿都是瞬間發生的事。

獻上一束花

看看前陣子那些熱門的選秀節目吧，素人們一夕間成名，散發絢麗而四射的光芒，但現在，又有多少人被大眾記得呢？這就是人性，這就是社會。所以，當查理慢慢退步後的日記寫下：「房東太太叫我不要再把花放在阿爾吉儂的墓前，因為送花給一隻死去的老鼠真的很蠢。」時，怎能叫人不掬一把悲傷的眼淚呢？當查理最後的日記寫下：「還有，請別忘了幫我在後院阿爾吉儂的墳上放上一束花」時，怎能不叫人感嘆呢？這社會上的每個人，包括你和我，都曾是，或將會是努力奔跑著的阿爾吉儂，追求一瞬的燦爛奪目，所以，為阿爾吉儂獻上一束花吧，也為我們自己，獻上一束花吧。

作者丹尼爾．凱斯，擁有布魯克林大學心理學學位。(圖片來源/LOCUS onl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