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樑上的紅色信念

記者 王柔婷 文  2013/02/24

「萬物都是人間的禮物」─小肯凱耶斯

在社會的幽暗角落，有一群人長期籠罩在黑色風暴中，不受上天眷顧。當所有悲慘的事全落在他們身上，到底要如何堅強，才能握住真愛信念？

電影《珍愛人生》改編自賽菲爾的小說《Push》，故事背景選在1987年的紐約市哈林區，那是一個以黑人為主的生活環境，空氣中瀰漫著貧窮、犯罪與不安。女主角克雷莉斯珍愛瓊斯(以下簡稱小珍)，十六歲，自幼生長在暴力環境中，長期被父親性侵，兩度懷孕，學校認定她是問題學生，將她轉往一對一的特殊學校。小珍的家庭靠社會福利金過活，從早到晚，母親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指使小珍做無數家務，一有任何差錯，馬上拿起鐵鍋、玻璃杯砸向她。母親不在意小珍的學業，認為她一無是處，跟笨蛋一樣，連豬都不如。即使如此，小珍仍有她的夢想，她愛數學，她熱愛學習。

飾演小珍的嘉柏莉西迪貝在片中擁有精湛的演技。（圖片來源/filmfodder）

配合悲慘情節，《珍愛人生》在螢幕中色調多為昏暗與冷冽，特別的是，導演還加入紀錄片的拍攝手法，呈現更真實的氛圍，許多畫面常有手持的晃動感，或是快速特寫，緊湊的節奏，不僅讓觀看者置身其中，也為劇中的角色捏把冷汗。對比女主角小珍現實生活的悲慘，小珍內心深處也跟一般女孩一樣，渴望當明星、渴望有一個真正愛她的人，唯有做夢的片刻，小珍的靈魂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燉爛的豬腳

「沒人愛我，愛對我毫無意義，愛毆打我、強暴我、叫我禽獸，使我感覺一無是處、使我噁心。」劇中女主角小珍徹底對人感到失望時，說出了這段話。或許有些人覺得，打你、罵你，是因為愛你才這麼做，這些變質的愛，在本部電影中刻畫入微。某天晚上，小珍正準備晚餐，母親不耐煩的問她：「菸買回來了沒？」小珍回答母親貨還沒到，瞬間，畫面突然跳到小珍躺下床。睡夢中，畫面模糊，隱約看見一位粗壯男子到小珍床前，直到小珍的褲子被扯下，這才驚醒，眼前的男子原來是她的父親。小珍聽到父親向她說：「乖女孩，別害怕，別出聲。」小珍看著父親，默默承受父親的侵占，視線往旁一帶，她的母親竟然在房門目睹一切，沒有阻止的打算……。一盆冷水澆醒了她，她又做噩夢了，小珍看向四周，發現她躺在廚房的地板上，母親在她頭頂惡狠狠的說：「下次再這樣，看我怎麼伺候你。」後腦勺一陣惡痛，原來她剛剛被母親丟過來的東西，打到昏倒了。

這是片中的冰山一角，卻足以了解小珍的「日常生活」。母親的毆打，是家常便飯，占影片的比例高，關於父親的性侵，影片裡卻交代不多，唯有透過小珍的夢饜，才能明白小珍肚子理的寶寶是怎麼一回事。家庭暴力，在影片中明白的很，母親對小珍凡是肢體、言語、精神上的虐待，都足以構成不法的侵害行為。那麼父親的侵占，小珍選擇忍受、不抵抗，難道父親就沒有罪嗎？

依據法律，任何人都享有性自主權，不能因彼此熟識、或家人關係，就漠視被害人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小珍父親對女兒的作為即是性暴力。性暴力並不是由性需求引發的，它是統治慾和操縱慾的集中。性暴力是一種傷害、侮辱、控制他人的行為，包括：強姦、性攻擊、亂倫、侮辱性的接觸、猥褻、調戲等。小珍受到的傷害，來自最親的家人，她忍受並不是因為她懦弱，或許，她真正不了解的是，什麼才是家人應該給的愛。
 

湍流上的漂流木

「寫下來，即使不為你自己，也為愛你的人。」一對一特殊教育裡的蕾恩老師，這麼對小珍說。很多時候，傷痛說不出來，就用寫的，日記，是最好的發洩管道，每個人都可以當自己的治療師。

蕾恩老師在小珍的人生中扮演重要角色。（圖片來源/Without You I 'm Nothing）

遭逢那麼多沉重的事，小珍找到了人生路上的漂流木，願意扶她一把，給她真誠的關愛。一對一教育的蕾恩老師，相信每位學生天性良善，只是沒有人好好幫助他們。蕾恩老師就像他們的朋友一樣，將來自各地的問題學生凝聚在一起，教她們把每天發生的事記錄下來，透過這樣的方式瞭解這些學生，與她們紙上聊天。小珍從原本的不識字，到最後可以念出日記本上的小文章，此時此刻，沒有比她臉上的笑容更美好的事了。除此之外，蕾恩老師還鼓勵學生們說出自己的夢想，擁有做夢的勇氣，才能幫助自己跨出曾經的黑暗。

當真愛來臨時

「那不是愛！小珍，你的孩子愛你，我也愛你……」迎接第二個孩子的出生，小珍開始體會到愛的力量。因為一場意外，小珍憤而決定反抗母親，再也不回到那個她習以為常的「家」。沒想到，母親竟找到她並哀求她回家，答應與她好好生活。回頭？還是往前走？在眼前的是過去相依為命的母親，雖然常打她、罵她，但還是有種複雜的情感。看向未來，她有更好的方向，她想好好照顧她的兩個小孩，說不定之後還有機會上大學。最後，小珍抱起她的孩子離開，離開是因為她有未來的希望，離開也是因為她看不到她母親眼中的悔意，小珍知道母親並不愛她。

愛非暴力、愛非佔有，當真愛來臨時，你必須先學會愛自己。

小珍的母親把電視機砸向在樓梯下準備離家的小珍。（圖片來源/IMD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