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向所志 遂迷不復得路
尋向所志 遂迷不復得路
記者 許仲廷 文 2013/12/08
「名可名,非常名。」──老子。
人與其他動物最大的不同在於,我們很難與他人坦誠相見,外在如此,內在更是。別人眼中的我們,永遠都只是一小部分,就像我們無法一次見到物體的每一面,就算可以,也不一定就能了解。我們的名字,以及為人所知的每一部分,都是被建立起來的「名」,只是一種形象。對很多人來說,只有在一個地方能拋開這些「名」,面對真實的自我,那就是「無名小站」。最近,我在整理無名小站中的文章時,過去文中的點點滴滴、字字句句,將我拉進回憶的世界中。
無名小站將在二○一三年底關閉,許多人開始整理過去的檔案。
(圖片來源/高登工作室)
藝術 半途而不廢
「人生就是這樣,如果追求成功,就會錯過失敗。」二○○六年十一月五日,星期日。
在念幼稚園的時候,媽媽常畫國畫,我總是在一邊看,記憶裡印象最深刻的,是一隻鳥。看過國畫的人應該都知道,國畫是一種比較意象的藝術,它的色彩、陰影、輪廓和線條都不如西畫那麼寫實,但是看著畫中這些由毛筆、彩墨勾勒出的飛禽走獸,卻又會讓人感到栩栩如生,其中,眼神是一個主要的原因。有人說,畫中的瞳孔,不管再怎麼濃的墨點出來總嫌不夠黑,畫風再怎麼豪氣,總要細心雕琢這一雙靈魂之窗。那一晚,我和這隻小鳥對望了許久,最後終於忍不住。
「教我畫!」
一個星期後,一幅畫被貼在幼稚園門口的公布欄,上面有一隻雞不像雞、鳥不像鳥的生物,眼睛炯炯有神。從那時起,我下定決心要把畫畫學好,也養成了畫什麼都要從眼神開始的習慣。花了好多錢在學畫畫,也花了好多時間上網看別人的作品,我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進步,而我最喜歡畫畫的地方,就是教室。從小就不喜歡上課的我,課堂中除了偷偷和別人聊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畫畫,國中時期,每一本課本裡的每一頁,幾乎都被畫得亂七八糟,畫不下了就乾脆拿出白紙來繼續,直到被老師罵為止。
國中時期最喜歡的插畫家是毅峰,常常模仿他的畫法。
(照片來源/許仲廷攝)
曾經,我覺得自己以後會成為插畫家,因為自己好像有點天分,浪費掉就太可惜了。但隨著我越畫越多,我發現,站在一定的基礎上,去追求更好的過程開始變得無趣,反而習慣了在上課時的亂塗鴉,因此要坐下來好好完成一部作品對我來說真的很困難。我問自己,為什麼喜歡畫畫?然後才發現,我喜歡的不是畫畫,而是和別人分享的喜悅,而這並不需要多麼高的技巧。若我真的成為一個畫家,或許反而會失去這種快樂。那一年,我最得意的作品是「逼機寶貝」,偷偷在教室的牆壁上,將同學的臉畫成一些很醜的怪獸,然後再叫他們來看,一起哈哈大笑,我再也沒去想畫家什麼的。
在追求成功的過程中會錯過很多東西,其中的某些,或許能通往另一種成功。
搖滾是一輩子的事情
「搖滾是一種狀態。」二○○九年十月二十五日,星期日。
上了高中的我很貪心,什麼都想要,想要把書讀好,想要交很多朋友,想要學很多東西。但最後我卻走上了一條叛逆的不歸路──搖滾,而這一切,源自於一個夢。其實一開始我沒有加入熱音社,而是去了康輔社,但有一天晚上,我卻夢到自己背著吉他,和大家一起學習、練習,然後上台表演。於是一股難以克制的衝動,讓我成為了吉他手。
「還好你不是夢到在開跑車。」爸爸笑著買了吉他給我,這是他未來三年最後悔的決定。
吉他是一種很難入門的樂器,新手要花很多時間在「爬格子」,也就是對著節拍器,一格一格的彈,要練上好幾個月才能把基本功打好,但是一旦入了門,就會發現一片新天地。好幾個晚上,我在書桌前爬格子,聽著節拍器滴答答答的聲音,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後來乾脆將節拍器拿到床上,方便我抱著吉他彈到睡著。我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驗團,學長在聽完我們的演奏後說:「很好,沒什麼好說的。」這句話對我們來說是最大的肯定,也讓我們站上了舞台。
玩樂團在那個時候常被認為是一種偏差行為,實際上我們也真的蠻偏差的,因為表演實在太多。武陵高中熱音社一年有兩個大型的表演,瘋音盃和期末成發,中間又穿插著迎新、園遊會、耶誕、校慶、彩虹瘋音等等活動,連體育課都要偷偷溜去練習的我們,根本無法顧好別的事情,但是當我們看到大大的舞台搭起來,橫在中壢最繁華的一條街上時,我們就知道一切都值得了。
無意間在別人的相簿找到過去我們表演的影片。(影片來源/flyinmusic的相簿)
搖滾是什麼?在社課教過學弟妹很多次,從藍調搖滾、民謠搖滾、鄉村搖滾到龐克搖滾、迷幻搖滾、重金屬等等,玩了兩年樂團,我們似乎懂得很多,也查過不少資料,但是真的要問搖滾是什麼,恐怕大家還是支支吾吾,說不清楚。一直到卸任以後我才漸漸了解,原來搖滾是一種狀態,是我們不顧家人的反對也要揹著樂器出門、是我們上課時也要偷偷拿彈片刮著桌腳練習、是我們為了表演在樂器行練到天亮再去上學、是我們不管多麼艱難也會笑著,相信自己做得到的精神,這個精神在離開樂團後仍一直跟著我們,變成了一種狀態。
人生才沒有這麼簡單
「如果時間也是原料,每一杯咖啡都是無可替代的。」二○一一年四月三十日,星期六。
我喜歡喝咖啡,並不是因為它很好喝,事實上,我覺得咖啡蠻難喝的,它真苦,就像人生中遇到的許多困境一樣。所以每當我遇到難以解決的困境時,就會找一杯咖啡來喝,仔細品嘗它的苦,然後才發現,其實並沒有這麼難喝,直到見底後,還會有種久久不退的餘香,所以有些文青會說:「人生就像一杯咖啡。」人生的註解有很多種,對於樂手來說,人生就像一場表演,對於畫家來說,人生就像是一幅畫,對我來說,人生當然沒有這麼簡單。
其實我很怕下註解,因為那代表其中有某種成分已經固定,不再改變,而生活如果一成不變,對我來說就像死了一樣。所以從小就有一股力量驅使我不斷探索新的事物,除了畫畫、吉他、空手道、小提琴等等較常見的興趣以外,我也曾抱著《老子》、《莊子》、《易經》讀上好幾個月,或者半夜在房間練著神奇的「自發功」,讓體內的熱氣帶著我轉圈圈。當過書呆子、文藝青年,也做過宅男、不良少年,我不斷嘗試不同的生活方式,也因此,回顧過去的自己變成很有趣的事情,因為那是好幾段不同的故事,比什麼都精彩。未來還會怎麼走,其實我越來越不清楚,但是活到現在,我覺得每一步都很值得。
「即使看不到路,也要看得到自己。」過去到現在,寫了好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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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 許仲廷
大家好,我叫許仲廷,但我希望你們可以叫我「阿D」,感覺比較親切。 我的文筆沒有很好,但我會用心寫,我不一定能寫出很有深度的文章,讓你們學到很多新的事物, 但我希望寫出來的東西能夠帶給大家歡樂,這對我來說更有意義。 這一年請多多指教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