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期

夜半喀報到天明

編寫《喀報》距今已過半學期,心有所感故特撰此文紀念之。

夜半喀報到天明

記者 周書賢 文  2015/12/06

脫下戴在頭上的全罩式耳機,原本用來隔絕外界干擾的音樂消失了,只剩下由電腦「嗡……嗡……嗡……」的風扇聲。現在是凌晨一點十三分,外面正下著一點小雨,因為早已過了宿舍的熄燈時間, 所以寢室內的光源只剩下一盞檯燈和一台電腦的螢幕。寢室內的同學早已回到家中,有的則上了他們自己的臥舖進入夢鄉。

而我這個該交作業的,還兩眼發愣、怔怔的盯著我的電腦螢幕,螢幕中是一個空白的文件,儘管知道自己已剩不到十個小時的時間能夠完成這份作業,我的腦袋依舊如同這份作業的進度一般空白。於是空盪盪的腦袋開始胡思亂想,試圖找到一絲一毫的線索,來作為作業的題目。從自己對於興趣的熱愛、日常生活的態度、未來的夢想和希望,甚至是人生的心路歷程跟重大變故,似乎沒有一樣東西能夠讓停止的大腦再度開始運作,直到我回顧到了那樣的一個景象。

星期二下午的第一節課,剛過上課時間教室仍保持在下課時喧鬧的狀況,這時講台前說話的聲音促使我將眼角的餘光和注意力移轉到了教室的前方,發言的人是該課程的助教,她以親切的語氣向同學們傳達來自老師的訊息:「關於課程有意見或想法的同學,學習期中問卷已經可以填寫了。老師們也很想知道同學們的看法,希望同學可以踴躍填寫。」

「關於課程的想法」哇!多麼棒的一個題目,比起辛苦養育我的爸爸、告訴我做人處世的媽媽、人生最充實的高中生活,以及曾經的短暫盲目經驗、和酒肉朋友一同吃香喝辣的回憶,明明有這麼多的軼事和內心世界可以拿出討論與分享,但是對於作業和課程的滿腹忿恨、牢騷竟是唯一一樣,在一片寂靜的寢室中能夠讓我的內心產生雀躍和盪漾的事物。
 

我與喀報 心境的轉折

我的作業《喀報》既是這份作業名字,也是該堂課程的名稱。這不但是一份學生報,同時也是一個模擬實習的過程,透過由學生輪流擔任記者和編輯的方式,讓學生能以比較輕鬆的方式熟悉業界的運作過程,加上為了要配合科系名稱「傳播與科技學系」,《喀報》也將側欄廣告放入了課程中,希望能夠將加入科技的元素,同時作為一堂整合性的課程,將學生所學應用其中。

我對《喀報》的心境轉折大抵是從害怕到興奮,再從興奮轉為討厭,最後則是無力。害怕的情感發生於我真正從事《喀報》的寫作之前,透過學長姐描述的《喀報》矇著一層未知的面紗,我總以為《喀報》是堂就算整個禮拜都沒有上課,還是會累得精疲力竭,然而實際寫作《喀報》後,卻稍微地改變了我的想法。

第一篇《喀報》對我有著正面的影響,我做的第一篇新聞主題是採訪我喜愛的漫畫家,在整則新聞的產製中我學到了很多東西,包括如何找到受訪人並商談採訪事宜,或是遇到採訪問題不充足的狀況,雖然疲憊但卻讓人感到充實。不過在這之後則是另一些我在《喀報》心境上的轉折。

老師與學生的想法衝突是我面臨的第一項問題,記者在臺灣總是一個被消遣的職業,被人諷刺不需要專業,而且只要會上網抄新聞就能從事的職業,但是從體驗訪談、擬稿、寫作、社會分析等過程中,我們能夠體會到記者是一個專業的職業,而各校的傳播系也就是為此而存在。從事一個不受他人尊重的職業,我們是否應該要比其他人更加的尊重專業呢?而《喀報》課程中的樂評作業就是價值觀的摩擦點。我認為要對一樣作品進行評論,必須對該作品所在的領域有充分的了解,才能夠做出正確且有信度的評論,而對一個領域的了解應該是來自長期的研究及接觸經驗。這樣的想法讓我在撰寫樂評時能避開曲風比較的部分,轉而以文本分析的方式寫作樂評。

但是老師的想法則認為評論需要透過比較才能凸顯主體的特色,不足的經驗和資料,可以透過查詢資料來補齊,很多的評論家也是從查資料開始做起,而我們所作的過程,正是如同評論家。老師說的話不無道理,但是我卻無法接受,若我們使用的資料超出自己的能力的範圍,我們是否將無法掌控資料的正確性,以及能否說明自己是有信度的報紙呢?

疑問產生了隔閡,隔閡產生了更多的疑問。《喀報》在理念上是讓我們整合我們所學習到的東西,但是當我們實際上操作後卻發現,在《喀報》上所需要的技術我們不一定擁有,例如攝影和影像新聞這兩項技術,並不是記者人人皆有的技術,卻是《喀報》中相當重要的一部份,前者在過去兩年的課程中只有兩堂課的時數,後者屬於《喀報》中必須用到的技巧卻不是必修課。當然這樣的落差並不是單純《喀報》的問題,但是這些差距的累積還是漸漸化為一種無力感。
 

我愛喀報 我恨喀報

我想不僅僅是我,所有《喀報》的參與者,一定都對《喀報》充滿了許多牢憤怒和埋怨。但如同我們常說愛與恨是一體兩面的,我們之所以對於《喀報》有這麼多的抱怨,也是因為我們還將《喀報》放在心頭上。我想當我們對於這份作業毫無感覺,連和同學一起批評《喀報》都做不到的時候,那才是我們對《喀報》真正感到無可奈何的時刻,畢竟正如徳雷莎修女(Teresia de Calcutta)所言:「愛的相反詞不是恨,而是冷漠。」(The opposite of love is not hate, it's indifference.)

記者 周書賢
我是周書賢,上完第一堂課後仍堅信自己是不用上喀報的大二而不是大三,會出現在記者群裡一定是某種誤會或神秘力量導致的。
記者 周書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