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期

《Paprika》 醒不過來的狂歡惡夢

今敏的《Paprika》徹底展現了人類想像力的無限可能

《Paprika》 醒不過來的狂歡惡夢

記者 何宛芯 文  2008/10/05

 


《Paprika》宣傳海報。圖片來源《Paprika》日文官方網站。


夢是生物最奧妙行為,它神秘、難解,帶著些許的壓迫感卻又令人痴醉。以夢為題材的電影總是迷人的,但相對的,它也是個難以闡述的題材。若是提到了將夢境的迷幻實實在在的搬進舞台,《Paprika》絕對是箇中翹楚。

 

《Paprika》中譯《盜夢偵探》,是日本動畫導演今敏繼《未麻的部屋》、《千年女優》、《東京教父》後又一佳作。故事劇本改編自筒井康隆的同名科幻小說,儘管小說中超越現實的夢境情景曾被喻為「不可能動畫化」,今敏仍然漂亮的將夢的場景貫穿整部動畫。可惜的是,這部二○○六年的作品並未於台灣各大電影院上映,因此它在台灣的知名度並不算高。而中文翻譯的片名《盜夢偵探》則過於俗氣,大大折扣了它的新奇感。

「微型DC」侵襲  今敏善於題材 

故事發生在現今的日本,天才科學家時田浩作,與精神治療師千葉敦子共同研發出了「微型DC」,藉由這部機器,醫師得以進入病人的夢境,並給予改變,以達到精神治療的目地。然而就在政府合准的前夕,微型DC竟被不明人士盜走了,正當眾人慌亂之際,研究人員接二連三的受到夢的侵襲,並陷入了癲狂、失控的狀態。這時,一位名叫Paprika的紅髮女子出現了,就像夢精靈一般,她靈巧的穿梭於狂暴的夢境之間,試圖喚醒受侵襲的研究人員,並找出這場惡夢背後的操弄者。

 
受到夢侵襲的研究員,正在夢中狂歡著。華麗細緻的畫面是本片的一大看點。

 

《Paprika》算是今敏歷年作品中,意涵較輕,娛樂成份較重的一部動畫作品。Paprika就是調味料中的紅辣椒,它不僅呼應了女主角紅髮紅衣的形象,更象徵了她嗆辣迷人的個性。在這部動畫中,今敏又一次的玩弄了他拿手的精神題材,除了大玩Paprika與千葉敦子一體兩面的雙重人格外,也應用了不少心理與精神科學。當然,不僅是精神題材,今敏又再次炫耀了他對妄想、幻覺呈現的絕活,天馬行空的場景切換、源源不絕的幻想匯聚,實在令觀眾大呼過癮。 

片與曲相互襯托 內容細緻簡易

此外,優秀的配樂也是這部作品的一大賣點。就如同宮崎駿之於久石讓,提到今敏就必須要提起平澤進。身為日本Techno-pop的音樂始祖,平澤進的音樂充滿東洋的浪漫情懷,與迷幻電子和諧的交融,形成一種如夢如醉的獨特氛圍。本片主題曲《白虎野の娘》則是平澤進的代表作之一,曲中如宴醉一般的歡愉氣息以及夢囈般的歌詞總令人愛不忍釋,這點倒是與影片中洋溢著熱情迷幻的情節相互襯托。

然而美中不足之處,就在於故事架構稍嫌淺白、缺乏懸疑,以及過於草率的結尾。相較於《未麻的部屋》中複雜難料的故事情節,《Paprika》的歡樂氣氛似乎更貼近了商業。僅管不如原作小說對精神層面描寫的深刻,《Paprika》仍深具今敏作品一貫獨特的細緻美感,無論是人物表情細微而精湛變化,或是夢境與現實間虛、實轉換的自然無痕,都使這部作品成為影迷值得一睹的佳作。

想像力十足 離奇又震撼

《Paprika》最有趣的地方,在於夢與真實的相織交融。就像做夢者難以察覺自己正在作夢,觀眾亦難以區分影片中的故事何時為夢境,何時為真實。觀眾往往得在各種奇怪的事物出現後,才能與片中的角色們一同驚覺,之前所發生的都只是場夢。「接下來該怎麼辦?」是片中一再出現的詞句,也是非常有趣的一句話。面對夢中超現實的混亂,接下來該怎麼辦,沒有人知道。就放縱你的想像力向前衝吧!因為在夢中,我們所信以為真的邏輯都不再適用了。

在故事的尾端,夢境與現實融為一體,日本街道上出現了各種奇奇怪怪的遊行隊伍。化身成肥胖財神塑像的民眾,與手機融為一體的高中女生,日本拘謹的民族個性在片中蕩然無存。擁擠的人潮不再冷漠,他們又唱又跳,高喊著「歡樂俗世、憂愁退散」的口號,彷彿正對著充滿壓力的現代社會挑釁,進行著一種最原始的狂歡大遊行。片中一再重現日本經典的百鬼夜行:青蛙樂隊、舊家具的冤魂,各種鬼怪隊伍蹦蹦跳跳的遊行著,變形的佛像與自由女神並行,洋娃娃與日本人偶共處,形成一種詭譎卻又震撼的視覺饗宴。

科技與夢 人生無常 

當然,這部片的價值並不僅在於視覺美感的體驗,它也點出了人類應自省之處。在人試圖以科學征服一切的時代,一向受人類崇敬的夢世界竟也受到了侵犯。套具片中角色的台詞,「在深遠的夢之前,科技或許與垃圾沒兩樣」,夢在這部片中大大地向人類展示了它強大莫測的力量。當夢境掩蓋過了意識,人類才嚇然驚覺自己的腦竟是那麼無法掌控,面對造物主所創立的自然奧妙,人又怎能妄想憑藉一己之力,就掌控萬事萬物呢? 

除了對人類最自豪的科技進行反思外,今敏也不忘在混亂的夢境中,嘲諷著社會中的病態現象。這些嘲諷不乏裸露、暴力、猥褻等鏡頭。說到最令人觸目驚心的,恐怕是微型DC的小偷,將Paprika的人皮由體內撕開的那幕,Paprika的臉部因恐懼而扭曲,犯人喪心般的咧嘴微笑,細緻的描繪,兩者對比的強烈映襯,都使人對人性變態的一面不寒而慄。儘管這些暴亂片段不多,亦不是本片的中心主旨,《Paprika》絕對不是部適合小孩子觀看的動畫影片。


《Paprika》預告片。影片來源: www.youtube.com
 
記者 何宛芯
  比起溫柔的人,更想當個女性主義者。 比起美麗的東西,更喜歡奇怪的東西。 比起被父權授予權力,更想從父權手中奪回權力。 比起嘻嘻笑笑,更想變得更強。 比起流行的芬芳,更喜歡冷門的塵味。 與其做沒錢的差事,不如賠錢做自己的創作。 與其長生不死,不如即座死去。 與其被看透腦中塞滿的胡說八道,不如被當成害羞無害的路人甲。   如果說到未來的夢想,那絕對是為台灣的動畫電玩產業盡一份力。            
記者 何宛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