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屆

孤獨 跨世紀的體悟

《孤獨的反義詞》與《十一種孤獨》兩書的創作雖橫跨半個世紀,傳達的思想卻相去不遠,皆點出孤獨的無可避免。

孤獨 跨世紀的體悟

記者 麻愷晅 文  2016/01/12

孤獨,總會在孤身一人時油然而生。許多人將孤獨與寂寞劃上等號,但兩者的本質截然不同。蔣勳在《孤獨六講》書中寫道:「孤獨是一種沈澱,而孤獨沈澱後的思維是清明。」寂寞是一種情緒,孤獨則是一種情境,與他人無交流的意識狀態。正因孤獨的存在,人們才能夠看見自我。《孤獨的反義詞》與《十一種孤獨》兩書的創作雖橫跨半個世紀,傳達的思想卻相去不遠,前者從反義推導,後者化抽象為具體,最終皆點出孤獨的無可避免。
 

年輕世代 沈寂的孤獨

《孤獨的反義詞》由瑪麗娜・基根(Marina Keegan)所著,她的作品以自身生活感觸為主,輔以短篇小說點綴,刻畫人們的孤獨。

「我們找不到一個詞來表達孤獨的相反意義。如果有的話,我得說,那就是我此生所追求的⋯⋯。」首篇文章〈孤獨的反義詞〉以此句開場,為全書下註,道出年輕世代對未來的徬徨與不安。基根在尋找反義詞的過程中,回顧大學生活,思索人生,並將自己的感受擴及至同年齡層的群體。她用二十二歲的思維體悟孤獨、闡明孤獨;因此對年輕讀者而言,基根的作品頗能產生共鳴。在享受青春的同時,也害怕失去擁有的一切;難以捉摸的未來與對過去的遺憾,這種無助感不僅止於耶魯大學畢業生,更存在於所有社會新鮮人的心裡。

因為孤獨,人們會去感受,這是基根發現的答案。科技化的世界,使得現今社會愈趨無感,眾人鮮少停下腳步感受周遭事物,往往隨波逐流,迷失了自我。唯在獨自一人時,才有沈思的空間,用「心」感受原本視為理所當然的情感,讓人重拾、珍惜自我。基根喚醒每個個體,期許同輩一同感受當下,在文章末尾,她更寫到「二〇一二年,我們同在一起,讓我們一起在這個世界留下印記。」對未來滿是期待。

遺憾二〇一二年,竟是她人生的最後一年。


《孤獨的反義詞》一書中收錄基根的遺作。
(圖片來源/
博客來網路書店

虛實之間 生命的幻滅

基根於該年畢業,卻不幸因車禍去世,令許多文學家惋惜,進而促成《孤獨的反義詞》的出版。她在〈獻給「特別」的歌〉一文中,曾期許自己成為亙古的永恆,希望自己的思想、生平能保留在一本選集裡,渴望成為歷史的一部分。基根願用生命當一位作家,努力追求與眾不同;她妒忌流傳千年的文學經典,卻又為自己的狂妄感到自卑。但如今她無須再擔憂,因她的願望已實現。這篇文章巧妙地與她的逝去相應;而此書如同基根的墓誌銘,記敘了她的人生和文學成就。

除了〈獻給「特別」的歌〉,從其他篇章中也能看出編者的巧思,所挑選的作品隱約與基根的逝去相關。〈寒冷的牧歌〉談及對前男友去世的感受;〈天真〉的故事背景則設定在鱈魚角,而基根即是在前往鱈魚角時出事。在〈穀類抗戰〉中,基根寫下自己因患乳糜瀉,與母親發生衝突,以及某日頓悟母親苦心的故事。意外當天,她的母親依舊準備無麩質蛋糕,等待她回家,基根卻再也吃不到。故事與生命相互交織,讀來引人鼻酸。

基根的作品分為生活記事與虛構小說,字裡行間傾瀉出真摯情感,選詞準確,自信與才氣表露無遺。對於愛情和親情的描摹尤其精細,將人們獲得美好又憂患失去的感受細膩呈現,抓住讀者的心。基根更挑戰超越自身年齡、經驗的題材,寫出不同形式的孤獨。包含失聯潛艇的船員心理,或是接受硬化治療的刺青老婦等,頗具新意。年紀雖輕,卻能夠道出生命幽微的本質,及其悲傷的一面,實為不易。
 

霍普式描繪 作家的孤獨

同樣描摹孤獨,理查・葉慈(Richard Yates)筆下的《十一種孤獨》具有「霍普式」風格。美國畫家愛德華・霍普(Edward Hooper)善於描繪憂傷的景致,但人們觀賞他的畫作後並不會感到憂傷。葉慈的故事呈現孤獨的情境,主角皆是市井小民,舉凡結婚新人、學生、上班族。貼近普通生活的題材,能呼應讀者自身的孤獨,使他們知道自己並不孤獨。如同觀賞牆上懸掛的霍普作品《自動販賣店》(Automat),閱讀《十一種孤獨》亦能從中獲得相似的撫慰。


霍普擅長在作品中描繪憂傷。(圖片來源/新浪部落

葉慈的手法雖平鋪直敘,卻不減對人生體悟的著墨。他以對話構築故事,善用留白,將情緒堆疊至最高點時,嘎然而止,徒留讀者揣摩敘事者心理的空間。開放式的結尾,需再三反芻才能理解箇中深意。封底的一句話:「孤獨是,當我們有機會得到他人的了解時,那個瞬間一閃而逝。」道出全書主旨。孤獨可以是喜,也可以是悲,兩者皆使人們從窒息的生活中解脫。葉慈用十一個故事,藉角色點醒麻痺的讀者,在不斷追求旁人認同的社會裡,眾人早已忘卻自身初衷。唯在孤獨時,能不必遷就於人際關係,與自己的思想獨處,找回自我。


《十一種孤獨》用十一篇故事訴說孤獨。
(圖片來源/
博客來網路書店

有趣的是,基根和葉慈雖屬不同年代,相異年齡,兩人在兩本書的末篇,皆流露出身為作家的不安。葉慈的〈建築工人〉帶有自傳色彩,描寫一位不得志的作家,在逆境中仍不放棄搭建文學的房子。身處美國戰後年代,葉慈在當時是默默無名的文學家;時間軸拉近至基根的年代,這正是她所畏懼的景況,擔心嘔心瀝血之作終究化為徒然。作家的創作之路滿是孤獨,因此葉慈在文中以窗求光,基根則藉在外太空遞名片的誇大手法,呼求伯樂,期許被理解,不被遺忘。
 

孤獨之後

葉慈曾言:「如果我的作品有什麼主題的話,我想只有簡單一個:人都是孤獨的,沒有人逃脫的了,這就是他們的悲劇所在。」人們總能感受孤獨的存在,生命有喜有悲,所有情感肩負於身,並在孤獨時滿溢而出,隱隱作痛。這些痛,讓人們不至於麻木不仁,因為害怕不被理解,所以更懂得珍惜愛、謙卑、忐忑不安,等休戚與共的感覺,即基根所體會到的,孤獨的相反意義。

記者 《喀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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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 《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