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莎 河壩那人 很有姿態
米莎 河壩那人 很有姿態
郭丹穎 2011/05/14
上午十點,米莎準時出現在約定採訪的連鎖速食店,背著吉他,帶著毛帽,與《河壩那人》紀錄片中的她一樣,素顏、裝扮輕便,這就是民謠歌手的氣質吧——自然而不造作。
米莎的本名是溫尹嫦,苗栗三灣人,現居台東,二十六歲。她笑著說是少女時期對日本搖滾樂團的偶像崇拜,讓她取了米莎這個名字。她在二〇一〇年以〈介條河壩〉這首創作拿下臺灣原創流行音樂大獎客語組的首獎,也在同年十月發行第一張獨立製作的創作專輯《河壩》。
在苗栗成長的她,被愛唱歌的父親帶領進音樂的世界。從小總跟著爸爸聽老歌,也因為她老是黏著爸爸去散步,爸爸常一邊走一邊吹口哨,耳濡目染下,米莎也喜歡上音樂。國小和國中她都是合唱團的成員,高中也加入學校的樂隊學習演奏長號。到了大學,因緣際會之下認識了幾個吉他社的朋友,組成了「大學路民謠團」,才開始學吉他。
米莎原就讀成大建築系,但是還沒畢業就決定離開學校,踏上追求音樂的道路。米莎說,大二的設計課很重,她又不適應教授的教學方式,當中更遇到生病休學再復學,但復學後還是覺得志趣不合,沒有辦法繼續待在學校,於是決心走一條適合自己的路。
米莎投入地演唱自己創作的歌曲《紙鷂》。(郭丹穎/攝影)
原讀建築 轉向音樂創作之路
被問到從建築轉向歌曲創作的理由,米莎毫不猶豫地回答:「音樂一直都在」。她說,並不是因為唸不下書才創作的,還在學校的時候大學路民謠團就成立,然後一直運作。
談到創作的契機,米莎羞赧地說,「一開始真的是為了寫歌而寫歌。」組了民謠團後,團員們都是唱些老歌和西洋民歌,但慢慢地米莎覺得,應該也要有一些自己的創作,於是團員們開始嘗試寫歌。米莎也是在這個過程中發現,用方言寫土地、生活的歌曲讓人特別感動,「比方說,從林生祥的音樂裡,你就能聽出美濃的山跟天空,還有南台灣的清晨的水氣、稻香跟夕陽」。
感覺對了 客語本身就有旋律
不過用客語創作,米莎說完全是誤打誤撞,寫了一首客語歌以後,「感覺對了」,就繼續寫下去。她認為,客語歌曲的特別在於客語的語調本身就有旋律,因此她幾乎不用譜曲。「我寫的這首歌沒有別人寫得出來,也沒有別人適合唱,所以知道這就是自己要做的事。別人無法取代,覺得這個方向應該是對的。」她這麼說。
談到《河壩》這張好不容易完成的專輯,米莎說剛開始並沒有要錄音的打算,是因為二〇〇八年遇到了一些對生命造成衝擊的事情,才決定要把從前的創作蒐集起來,做一個紀錄和整理。米莎表示,錄音過程中遇到較大的困難應該是自己的個性比較隨性。當時找到曾擔任唱片製作人的謝銘祐幫忙,讓她只要專心唱歌,錄音等其他工作都不用擔心,早早完成錄音工作後,其他的後續工作也就擱置,沒有進度。後來拖了一段時間,米莎發現生活歷練會改變聲音,才趕緊繼續完成專輯。
自己製作專輯 同時拍攝紀錄片
她偶然遇見獨立製作唱片的前輩客語歌手林生祥,跟他一番長談後,決定自己製作專輯。林生祥告訴米莎,第一張專輯自己做,累積自己的群眾後,未來無論是要找唱片公司或是繼續自己獨立製作都會比較順利。所以米莎也下定決心,整張專輯的規劃、設計、排版全都自己來。也是在這個時候,米莎覺得應該做個紀錄,因此她還找來了成大的學妹幫忙拍攝紀錄片《河壩那人》,最後跟著《河壩》專輯一起發行。
因為之前經常在舞台上表演,對排曲順序比較了解,該怎麼開始、怎麼結束,對她來說都不是問題。米莎說,就像是在用專輯講故事一樣。而專輯的內容雖然是收錄之前的創作,但是那些歌曲,例如〈老下午〉、〈介條河壩〉,剛好都呼應共同的主題──跟生活、老家有關,放在一起也不會太突兀。
米莎特別提到,她跟其他音樂人不同的地方,在於他們比較專注在音樂上,「我比較想讓大家知道我怎麼走這個過程,期待自己走過的路、自己選擇的姿態被看見,如此一來,音樂放在這裡頭才有特別的意義。」這樣的想法也影響她目前的演出形式:先播放紀錄片告訴大家米莎是誰,才開始演唱。
到各地演出,常有人介紹米莎是「客家歌手」,但她卻不以為然。她認為語言只是一種工具,不該因此被定位。會讓她有這種感觸是因為米莎在二〇〇八年的金碟獎得到客曲組第二名的肯定,但當時得到客家音樂獎項的歌手多半是四、五十歲以上,住在新竹、苗栗一帶的客家人,那些得獎者彼此都很熟悉。頒獎典禮上,他們看到米莎這個生面孔就好奇地問,「你是哪裡的客家人?」。
米莎說,這種感覺很像「客家國」,讓她覺得族群議題被操作。就像之前林生祥得了金曲獎最佳客語專輯和最佳客語歌手兩個獎,卻拒領獎座一樣,米莎認為音樂不應該用族群語言來分類。
米莎離開學校後曾經有一段街頭演唱的日子。大學路民謠團解散之後,又沒有繼續唸書,也沒有經濟來源,米莎說,真的是為了生活才去街頭唱歌。每個周末她就帶著一把吉他到街頭演唱,剛開始純粹是為了錢,但另一方面也能磨練表演和歌聲的穿透力。
受台南市政府邀請,米莎在「府城荷蘭日」演唱自己的創作及台灣民謠。(米莎/提供)
街頭演唱 從聽眾的反應省思
在街頭唱了兩年,米莎理解到要在不傷害喉嚨的狀況下繼續唱,一定得用麥克風跟音響,但是這就違背了她的本意,因為她覺得聲音就是要聽到自然的質感。而且街頭的環境比較吵雜,不容易讓聽眾靜下來進入歌曲的情境。之後她出國,回來後又繼續完成專輯,然後到處演出,就比較少到街頭演唱。不過在街頭認識的忠實聽眾給了她很大的鼓勵。
米莎說,有一位原本是路人的聽眾,因為偶然聽到她的歌聲,後來只要她在台南表演,那位聽眾都一定會到場。「這種支持讓自己得到清楚映照,我可以繼續走這條路,因為我唱歌是有人聽的。讓自己覺得可以繼續寫歌,因為要唱自己的故事時會有人聽。」她欣慰地表示。
除了父親外,在音樂這條路上對米莎最有影響的還有兩個人。一位是麵包車樂團的謝銘祐,他在米莎做專輯時幫了非常多忙,也是一位讓米莎覺得自己可以走民謠路線、做方言創作的人。米莎說,謝銘祐對她而言是一個指標人物。「當他說這首歌很好,會讓我覺得可以繼續嘗試。」
另一位是北埔的陳永淘,也是一位出版民謠、客語歌曲的歌手。米莎形容陳永淘是「非常有姿態、很有骨氣的音樂人」。當米莎說著陳永淘清峨眉溪,不清乾淨不繼續唱歌的故事時,可以看出對他的激賞。從陳永淘身上,她學到了「要保持自己獨立的姿態」。二〇一〇年米莎得到台灣原創流行音樂獎客語組的首獎後,常有官方表演的邀約,但是她認為,「跟官方接觸好像自己要妥協跟討好,要配合人家做事情的方式,於是在當中保持獨立、不受影響的姿態很重要。」
對於客家文化的推廣,米莎認為應該要讓人有更多機會去接觸,才能發現裡面的美好。當有一群人發現它的價值,他們自然會想辦法去學習、去傳承。而關於歌曲裡的客家氣息,米莎表示,歌曲創作只是找到一個最適當的表露自己的方式。她覺得這個方法很有感情,所以選擇這種方法,選擇後就會慢慢發現其中的價值。像是她在創作時,偶爾會忘記一些詞彙的客語講法,所以要打電話回家問。她說,「這種東西很好啊,是兩個世代的對話;他們告訴你一些什麼,然後你也學到一些什麼。」米莎說這是很自然而然的事,也不會造成對「文化傳承」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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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 郭丹穎
有太多問題等我發現,所以正在努力挖掘,也希望能夠喚起更多人的共鳴。 我是郭丹穎,我在喀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