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甘耀明 魔幻鄉土 寫出客家新傳奇

甘耀明 魔幻鄉土 寫出客家新傳奇

蘇品勻  2011/05/14

  走進桃園縣客家文化館的演講場地,一入場就聽到滿場的笑聲。甘耀明正在台上講述自己從小在家鄉苗栗獅潭聽聞的鄉野傳奇及家族故事,不時摻雜著客家話,讓聽眾沉浸於他所創造的語言世界之中。

  甘耀明的父親是客家人,母親是生長於嘉義阿里山的閩南人。客家話跟閩南話其實都算是他的母語,只是從小在客家庄成長,因此在文化上的概念他便自認為是客家人。


甘耀明是近年來文學界的閃耀新星。(申惠豐/攝影)

六年級小說家 獲獎無數

  甘耀明也是近年來文學界的閃耀新星,從踏入文壇以來便備受期待與重視,因為他在寫作語言上的運用獨樹一幟,建立了個人的風格。二〇〇二年出版第一本小說集《神祕列車》,便得到多個文學獎的肯定,由於寫作題材多元,還被文學評論家李奭學封為「千面寫手」。二〇〇五年出版第二本小說集《水鬼學校和失去媽媽的水獺》,拿下中國時報開卷年度十大好書獎,評審並譽為「年度最有創意的小說」,成為首位獲得這個獎項的「六年級小說家」。首部長篇小說《殺鬼》表現豐富的語言,更獲得來自各界的高度評價,因為客家的鄉野傳說、鬼神、習俗,都在他的小說中得到一種新的詮釋方式,形成了另一種的文化傳遞。

  大學畢業後,甘耀明當過客家有線電視台記者,也曾在全國唯一的森林中學,位於苗栗山上的「全人中學」當過教師。然而對他來說,這一切的經歷都是為了寫小說而鋪路,因為想要寫作一定需要人生的歷練,不多看一些、多感受一點社會,寫出來的東西就缺少了靈魂和生命力。

  起初,甘耀明認為記者是最能看到人生百態的行業。在跑新聞的時候,常常會看到一些屍體、腦漿等一般人害怕的東西,初生之犢不畏虎,他總是第一個衝上前去採訪。不過到後來,卻是越看越可怕、越看越膽小。剛開始的時候會覺得對這個世界很好奇,可是當採訪一段時間,了解整個社會的運作後,他發現自己還是在一個找不到出口的迷宮裡衝衝撞撞。因此他進入全人中學當了三年「沒有圍牆的教師」。

成長於客庄 書寫人性客家

  全人中學是一所在教育體制外的學校,在這裡每一位學生可以依照自己的興趣、能力,訂定自己的課程,教育風格相當自由。他說:「如果說當記者是加深對社會的觀察體驗,當老師則是對內在心靈的撞擊。」在全人中學期間的寫作給了甘耀明一個充足的緩衝時間,也讓他寫出了一些自己覺得還不錯的作品,也是在這個時候,甘耀明逐漸將生活重心放在寫作上。

  甘耀明表示,他在寫作的時候,某種程度上都會使用客家元素作為一個背景。因為自己就是在客家庄生長的,因此在寫一個鄉土的故事,自然而然就會把客家庄放入文章中。例如:客家文化中的魍神。他說小時候總是聽到大人說哪家的小孩被魍神捉去,深夜動員全村的人拿手電筒去山裡找……。這個原本是大人用來恐嚇小孩避免小孩接近山野的故事,由於印象深刻,甘耀明便把它寫成小說〈魍神之夜〉。

  其實,甘耀明在書寫的時候並不會特意的去「推銷」客家文化,反而是以比較軟性的方式,去向大眾介紹客家這個東西。「客家,也是人」,甘耀明強調。在他的文字裡面不會刻意強調客家是一個優秀的民族,或是傳達族群沙文主義的思想,他強調的是客家的「人性」。因此,在他的小說中,神是有情慾的,客家人也會偷竊、耍心機。在用以客家庄為背景寫作時,他先曝露客家文化的缺點,讓更多人看到自己的民族也有這樣的弱點,而能打從心裡認同。

  要介紹客家有很多人可以寫,要記錄客家歷史也有很多人可以去做,甘耀明其實更想做一個單純的創作者,但是因為在他的創作裡面融合了客家的社會、文化意識,因此很容易被冠上「客家作家」的頭銜。然而對他來說,「客家」其實只是文學的一個附加價值。他認為所謂的「客家作家」是比較狹隘的一種說法,好像就只能用某一種特定書寫的方式來創作。然而文學是相通的,有地域性、世界性,每一部文學可以看到作者在寫的是某一個文化性的區塊,如果過度去強調「語言」這個東西,就容易變成政治上的工具或宣傳,這是他不樂見的。



甘耀明第一本短篇小說集《神秘列車》,題材多元,獲得「千面寫手」的稱號。(甘耀明/提供)

靈活運用 客語讓文學更真實

  在客家文學這個區塊,新世代裡面能夠使用客家語言創作,但是又打破讀者的族群界限,甘耀明做到了。寫作中加入客語,堆砌文字的空間以及故事的張力,卻又不會造成讀者在閱讀上的困難。在這個部份甘耀明開創了屬於自己的「甘式語言」。因為作為一個語言的傳達裡面,客語詩的篇幅短,語言的障礙不大;客語歌聽不懂歌詞,可以聽旋律;客家劇聽不明白對話內容,可以從演員的動作表演看出劇情。但是如果是完全用純熟客語寫小說,單一的語言就會有一些危險,讀者一定看不懂,這就是一個障礙。甘耀明著重的是文學,目的也是在文學。在他的小說中,客家庄點綴客家話,讓傳說更真實、場景更具體,傳遞給讀者的效率更高。小說被稱作小說,藝術能量的表現還是最迷人的部分,「不然就去寫政論和地方志就好了!」他直截了當地說。

  甘耀明透過寫作轉換自己對生活的想法,以故事的方式呈現給讀者。在他的小說中可見他對客家語言、文化、歷史與生活史的掌握,或用迷離絢麗的筆法,以童話技法重新架構民間傳說、習俗或俚語,將人性的純真善良,與動物的擬人情思,置入魔幻歡魅的場景。透過天馬行空的想像、歷史的刻痕,賦予小說語言藝術性。他用一個報導的角度寫作,因為這樣在對事實的闡述上會更清楚、更客觀、更有效率。文學已經不是單向的溝通,而是一種文明與思想的交流。

創作 要讓靈魂找到窗口

  甘耀明認為人生到一個階段,每個人能做的事就那幾樣。他說:「我現在能做的就是寫作。」越長大就越發現自己能做的就那幾件事情,而且會變得很現實。在寫作方面,對甘耀明來說,能做得比較好而且有發展。他說自己的人生有兩個目的,一個是維生,一個是創作。維生不外乎取得溫飽;創作就是要讓靈魂找到一個窗口,而每一個人創作的方式是不一樣的。

  對甘耀明來說,他的創作就是寫故事。他強調,「我很幸運的是,我的創作在某種程度上也成為我的職業。」甘耀明用文學記錄他從小看到的、聽到的故鄉,兼容並蓄,並且將持續筆耕不斷。

記者 蘇品勻
嗨 我是pinpin 夢想是 希望未來能去世界流浪!  
記者 蘇品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