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

笑聲震屋頂 方城開戰拼經濟

笑聲震屋頂 方城開戰拼經濟

鄭琬馨  2008/05/14

  「可以娶客家老婆,不要嫁客家老公」, 這句話是許多人因對客家人有刻板印象, 進而產生的迷思。客家女人給人的感覺似乎就是溫柔婉約、輕聲細語,還會在採茶時唱山歌。但羅秀娥這個「客家大女人」,好像和大家既定觀念不太一樣。

  下午一點鐘,是許多家庭主婦們午睡的時間,但對羅秀娥來說,卻是一天工作的開始。戴著一副老花眼鏡、專注地看著電話簿的羅秀娥,正忙著聯絡幾位常客,提醒他們「上工了」。不到半個小時,牌桌上的廝殺就此展開,伴隨著「將、士、象」來來往往的激戰筆聲,羅秀娥在一旁遞茶水、觀戰牌桌上緊張的情勢。

  這是位於羅秀娥家裡盡頭的一間「賭場」,賭博自然不值得鼓勵,但這裡卻是附近歐吉桑、歐巴桑們怡情小賭的地方。他們在牌桌上聊的話題不外乎是誰家要娶媳婦、農田什麼時候要灑肥料,或是聊聊某個人的八卦。其中有一個格外響亮的聲音,除了高八度的大嗓門,偶爾還有一陣陣足以震飛屋頂的笑聲,這是羅秀娥。

拓展人脈 廣用客源

  平常小賭的地方,到了過年的時候就會變成「豪賭」的場所,這時候就是羅秀娥的「大月」了。骰子和大把的鈔票在牌桌上一來一往,羅秀娥這時要擔任臨時提款機的角色,提供想回本的輸家資金。羅秀娥說,有人輸很多錢以後,回家被家人罵,他們的家人還會報警說我們這裡聚賭。當警察前來關注的時候,羅秀娥會先看到警示鈴,這是由在客廳的大女兒按下的,這時候他們就會將桌上白花花的鈔票以及骰子收起來,換上平時玩的象棋。這個像在電影情節裡才能看的到的場景,卻時常出現的羅秀娥的生活裡。「有時候來不及收,警察也只是口頭警戒,畢竟大家都認識,而且過年嘛。」羅秀娥說。

  羅秀娥的丈夫在屋外搭建的鐵皮屋裡作焊接的工作,沒有很穩定的收入。因此羅秀娥開設的「賭場」, 就成為家中主要的經濟來源。為了要維持客源,羅秀娥參加了很多社區的活動,土風舞、鑼鼓陣、太極拳和廟裡的誦經團。在練習土風舞的晚上, 一如往常, 羅秀娥在那些跳土風舞的婆婆媽媽之間,依然是以大嗓門和驚人笑聲和別人交談著。羅秀娥表示,這些都是她拓展人脈的方法。所以除了活動以外,她還會參加一些社區內的「應酬」,像是參加社區老人聚集的「長壽俱樂部」,這裡頭還有卡拉OK的設備,羅秀娥就會在那裡和歐吉桑、歐巴桑們泡茶、唱歌。


羅秀娥在鏡頭前有點害羞,但本人非常活潑。(攝影/鄭琬馨)

提供場所 也能賺錢

  當被問到關於身為一個客家女人,是否有什麼特殊的經驗時,羅秀娥這樣說:「可能是因為我娘家也和河洛人沒什麼兩樣,所以我不覺得我有什麼地方是特別像客家人的。」但羅秀娥怎麼會從一個客家家庭,嫁到一個生活周遭都是河洛人的地方還開起了賭場呢?國中畢業後就到工廠裡當女工的她,是家裡的長女,因此她相當早熟而且獨立。經過工廠老闆娘的介紹,羅秀娥認識了現在的丈夫,進入一個她完全不熟悉的環境。隨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羅秀娥漸漸認識許多人,也開始在家裡和附近的歐巴桑們玩玩小牌。因為提供場所,所以可以收取類似清潔費的費用,只要賭客穩定再把營業時間拉長,竟可成為一種賺錢的方式,就這樣過了十幾年。

  羅秀娥讓家裡成了賭場,一開始公婆、丈夫和親戚們都不能接受,他們認為女人應該相夫教子,而不是從事「應酬性」那麼高的工作。但羅秀娥堅持這個工作不會影響她對整個家庭的付出,更可為家裡的經濟提供一些幫助,她漸漸說服那些不贊成、甚至非常不開心的家人,包括她的丈夫。「我當然很不能接受, 在家裡賭博,還要這樣和別人交際,這種工作不是女人該做的。」羅秀娥的丈夫說。但羅秀娥的堅持,再加上她的確沒有放下家裡該做的工作,因此羅秀娥的丈夫也漸漸習慣了那些在家裡出入自如的人。

  午餐、晚餐的時間,羅秀娥的丈夫走進家裡吃飯,偶爾也會和賭客們閒聊幾句,這樣的轉變對他來說是非常不容易的。「一開始我覺得很奇怪,不知道要和這些人講什麼,但後來我告訴自己這也是秀娥交際的網絡,不需要那麼排斥。」羅秀娥的丈夫說。而羅秀娥在丈夫面前化身為「小女人」。不像平常和外人講話的音量, 和丈夫對話時,羅秀娥展現了一絲溫柔。

外表強勢心腸柔軟

  在外人看起來,羅秀娥是一個講話很大聲、很強勢的大女人。但在提到小孩的時候,表現出和天下父母一樣的神態, 參雜著擔心和關愛。羅秀娥回憶著她的兒女們以前對她的不諒解,她的女兒在國中的時候, 曾對她說「為什麼別人都可以帶同學回家玩,我卻不行?為什麼我們家總是有那麼多人在賭博?」面對女兒的質問,羅秀娥只能選擇安撫,因為這是他們家裡大部分的收入來源。這時候的羅秀娥流露了一股難以察覺的落寞。看來樂觀、不拘小節的她,心裡有一塊十分柔軟的部分。

  回到練習土風舞的廣場,聽到羅秀娥用高分貝的聲音告訴前面教舞的老師,隔天是她大女兒的生日,所以不能來練習。雖然一年365天當中,羅秀娥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與外人的交際上,但這個重要的日子,她把時間留給那個曾經非常不能諒解她的女兒。

記者 鄭琬馨
我是鄭琬馨,名字很難寫的鄭琬馨。因為當總編輯的關係,所以想放一張新的照片,雖然電子紙剩下兩期…。
記者 鄭琬馨